猜想着季小桃和季国春可能已经离开军区过后,李卫军没有在医院过多逗留,刚准备回住宿落脚之地收拾行李,暂作休息,为今夜乘坐直升机返回京城养精蓄锐。
然而前脚刚走,后脚空无一人的病房阳台门里,季国春和季小桃悄然出现,目视着背影逐渐消散过后。
季小桃略显失落的道:“爹,李卫军这次来分明是找我的,你为什么让我不出声躲藏起来,要知道我叮当猫画作上仍然有许多空白没有补足呢,这是艺术上的交流造诣,你这分明是横插一刀。”
季国春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这个刁蛮小公主,敷了一下额头,掷地有声的说:“小桃,不可无理取闹,任性,今天夜里京城来的直升机明确有人数限制,你跟上去岂不是添乱,万一老人家不高兴,到时候怎么收场都是个问题。”
似乎瞧出了季小桃的愤懑不满,季国春接下来安抚说:“小桃呀,有句话你且记住,该是你的谁也拿不走,不该是你的,留也留不住,李卫军绝非池中之物,能不能拴得住,就看你的能耐了。”
“爹,你说这做什么,什么拴得住拴不住,就是简单的艺术上的交流,是高雅脱离低俗趣味的,哪有你说的那么世俗,你一准是又拿我寻开心。”
看着慌忙辩解,小脸酡红一片的季小桃,季国春打趣道:“行行行,是我不合时宜的开玩笑成了吧,我们家小桃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朝饮晨露,压根不在乎男女情长,一门心思要当新时代独立女性,这下满意了吗。”
对于季国春哄孩子式的说法,季小涛颇为不满的瘪了瘪嘴,跺了一下地,目光看着窗下李卫军的身影,嘟囔着嘴说。
“这个负心汉,就算是没见着人,也不知道托人打探消息寻一下,居然就这么轻飘飘离开了,一点儿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哼。”
嘴上虽是这样说,但季小桃心里不知为何,那种怅然若失的失落感,萦绕在心头久挥不散。
这种前所未有的体验,让季小桃有些怔神。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刹那间,季小桃似乎领略了其中的意蕴,黛眉微蹙,银牙轻咬,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季国春说道。
“爹,我要到京城的机票,而且必须是立刻马上!”
看着煞有其事,一副誓不罢休模样的季小桃,原本老神在在的季国春瞬间慌了神,本想劝导些什么。
但犹豫片刻,这个在战场上真刀实枪,屡战屡胜的参谋大将未加干涉,指了指蔚蓝无垠的天空,意气风发道。
“好想法!不愧是我季国春的女儿,要的就是这种敢爱敢恨,雷厉风行的劲,这才对嘛,我们老季家都是响当当的英雄儿女,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
猛然间热血附体的季国春,让一旁刁蛮任性惯了的季小桃都有些诧异,甚至以为老爹是在拿自己寻开心,逗闷子。
迟疑着搅了一下衣角,将信将疑道:“爹,你说这话是认真的,该不会又诓骗稳住我吧,女儿对你的性格可再清楚不过了。”
对于季小桃的质疑,季国春不置可否,马不停蹄的到了参谋室之后,立即找到警卫员小马同志,严肃的下达了命令:“立即订购一张飞往京城的机票,要头等舱,必要的时候,可以犯一些小错误。”
这个话语就值得寻味了,能够犯一些小错误,意思不就是为了能搞到机票,利用现有的资源开绿灯吗。
不过对季国春这个层次而言,去京城的机票可能这是一句话的事,甚至连证件都不需要出示。
小马见参谋长下达了指示,不敢怠慢,敬了个礼之后,赶忙乘坐汽车去忙买机票的事情了。
而留在办公室里的季国春同样没有闲着,皱眉思索了片刻过后,摇通了一个电话,照本宣科的寒暄,停顿片刻,这才慢悠悠地说。
要解决季小桃在京城的食宿问题,季国春虽然在沪海这边,但京城那边还是有许多老战友甚至是老领导的。
以交流学习的名义,给女儿季小桃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简直不要太不容易。
忙完这些事后,季国春云淡风轻的点了根烟,瞥了一眼旁边满脸狂喜的女儿季小桃,不咸不淡的道:“看到了没有,真以为爹是拿你寻开心,不存在的,你且记住,在爹面前,就没有不可能几个字。”
季小桃对这个结果显然异常满意,颇为兴奋的,狠狠抱了一下自己这个老父亲,眼神中说不出的喜悦:“我就知道爸爸对我最好了,我可是爸爸的小棉袄,以后爸爸走不动路了,年老体衰了,可是要靠我来养活的。”
“你这小丫头呀,整天古灵精怪的,玩玩闹闹,吵吵乐乐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什么时候爹我才能真正的省下心,不用像现在这样,时刻在考虑着你的事情。”
季国春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独生女,嘴上虽然说的十分嫌弃的话,但心里却有一股暖意。
有些时候虽然季小桃顽劣刁蛮了点儿,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自己不宠着点的话,谁能照料着呢
更何况打了大半辈子仗,不就是为了阖家欢乐,享受享受太平日子嘛?
要说现在季国春唯一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没有人能镇得住小桃,季小桃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清楚自己这闺女是什么洒脱的性子。
说好听点是雷厉风行,敢爱敢恨,说难听点,那就是个做事不考虑后果的糊涂蛋,整天迷迷糊糊,想一出是一出。
就拿刚才的事情来讲,人事调动的情况,哪有季小桃说的那么简单,随随便便能从沪海制片厂这个大厂调到京城那边。
看似简单,实则上里面涉及的何止两个部门的事情,方方面面都需要通融,更何况还是跨省市,要不是自己余威犹在,仍然有些老部下老交情的话,哪里会那么顺畅?
别的不说,光是看一些国营大厂里面,三班两倒的员工,就知道其中的困难程度了。
有些女工未结婚的时候上的是夜班,倒是没有什么,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有什么顾虑到的地方。
可等人家女工结婚之后,开始考虑着要孩子了,总不能说始终夜班吧。
丈夫白班,妻子夜班,完美的彼此错过了休息时间,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有孩子?
按理来说,特殊情况该特殊对待吧,但有些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即使是你结婚打算要孩子,可没有经过上面的同意,依旧会驳回你换夜班的申请,至于说什么时候通过,那就要看对这件事情的参悟程度了。
有些头脑灵活,心思活络的,眼看着三班两倒不是办法,自己会悄悄摸摸的拎着一些好烟好酒,高级糖果之类的,找到分管领导,央求着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题。
这么做了,虽然分管领导表面上不悦,甚至大加呵斥,倍感不悦,可要不了多久,申请就会迅速得到通过。
可要是说死脑筋,非要一根筋的想问题,日日夜夜的往上递申请,不搞一些土特产,人情往来的话,哪怕是你快临盆生产了,该上的夜班照样不能旷。
这就是独属于国人的浪漫,能够狠狠的卡洋人的脖子。
至于季国春为何了解的如此透彻清楚,那就多亏了他那个无所不知,神通广大的司机了。
往往每天早晨去参谋部的时候,季国春都会一边看报纸,一边让私人司机讲一些闲闻轶事,顺便得到一些有价值的消息。
这些专车司机,虽然瞧起来毫不起眼,但是消息网构建的那可是非常缜密,上到同僚,下到普通街道里的升斗平民,没有一件事情能够逃脱得了这些专车司机的耳朵。
说来却也简单,这些专车司机平常闲来没事给车做保养的时候,大多都会聚在一起打牌聊天之类的,在偶然间的交流当中,往往就会闪现出意想不到的消息。
甚至说有些消息比季国春都提前先知道,往往季国春还在这边傻乎乎的等着上面的指示,专车司机这边却已经知道该怎么落实了。
季国春早早的就发现了这个读书的消息网,所以偶尔也会透露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好让自己这个专车司机交换得到有用的东西。
季国春把这称之为,探听消息的有利喉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