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德这边正绞尽脑汁的预备逃亡滇南,避避风头以图后获,同在一个轧钢厂的正牌大当家杨厂长同样没有闲着,此刻的他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一边吞云吐雾好不快活,一边漫不经心听着人事科长以及后勤处副主任的汇报。
与此同时,与李怀德的焦虑与不安形成鲜明对比,杨厂长此刻正以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神清气爽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他的手中轻轻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中,眼神显得格外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
杨厂长轻轻吐出一口烟圈,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香,他似乎在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自在。
而这份悠闲,并非源自于无知,恰恰相反,他对于厂内乃至整个行业的动态了如指掌。此刻,人事科长与后勤处副主任正站在他的面前,恭敬地汇报着各自负责领域的最新情况。
人事科长的声音略显紧张,他详细报告了近期员工的变动情况,包括几位重要岗位人员的调职意向,以及新招聘计划的进展。杨厂长偶尔点头,偶尔皱眉,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每一句话都听进了心里。
随后,后勤处副主任接过话茬,讲述了物资供应、设备维护等方面的状况,以及近期遇到的一些难题。杨厂长偶尔插话询问,每一次提问都直击要害,显示出他对工厂运营的深刻理解和独到见解。
汇报结束后,杨厂长轻轻敲打着桌面,沉思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们的工作做得不错,继续保持。对于目前遇到的问题,我会考虑提供额外的支持。同时,我要求你们加强与各部门的沟通,确保信息流通顺畅,任何突发情况都要第一时间上报。我们是一个团队,只有团结一致,才能克服困难,推动工厂向前发展。”
说完,杨厂长再次深深吸了一口烟,闭上了眼睛,仿佛在享受着这份宁静中的思考。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下一步的计划与布局。与李怀德的逃亡计划不同,杨厂长选择的是直面挑战,稳扎稳打,通过内部改革与外部拓展,提升工厂的竞争力,确保在行业变革中立于不败之地。
杨厂长觉得他这种态度,不仅能赢得了下属的尊敬,也让整个轧钢厂焕发出了新的活力。在他的带领下,轧钢厂必然实现稳健增长。
而他本人,也将成为了行业内公认的领军人物。
“杨厂长,咱们这么多年都被李怀德给蒙骗了,你是不知道李怀德这些年在咱们厂里那是作威作福,肆无忌惮的安插自己的亲信,甚至连保卫科看门的都是他姓李的亲戚,大字不识一个,就差把李家的野狗安排进来当黑背狼犬了,这还不算完,李怀德仗着自己的威风,这些年一直打压跟他不对付的同志,谁要是敢忤逆他的意思,谁就直接被打发到翻砂车间里当翻砂工人,那是又苦又累吃的跟泔水一样。”
人事科马科长耳目灵通,早就获悉了李怀德朝不保夕的处境,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些年里他虽然甘愿为李怀德的爪牙,跟扬厂长分庭抗礼,没少给李怀德做些见不的光的丑事,但紧要关头怎么站队,马科长那还是拎的门清。
人事科的马科长,自诩为一个精明之人,在他看来,“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生存的基本法则。
多年来,他甘愿充当李怀德的左膀右臂,与杨厂长分庭抗礼,甚至不惜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为李怀德排忧解难,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绑在一辆即将失控的战车上。
马科长深知,紧要关头如何站队,将会决定他的未来。因此,在察觉到李怀德的颓势之后,他开始暗中布局,寻找新的靠山。他利用自己广泛的人脉与信息优势,密切观察着局势的变化。
表面上,他依然是李怀德的忠诚追随者,但私底下,他已经悄悄调整了自己的立场,准备在合适的时间,以最合适的方式,及时跟李怀德划清界限。
马科长的这一系列操作,展现了他的聪明才智与生存本能。他明白,眼前这种局势瞬息万变,唯有保持敏锐的洞察力与灵活的应变能力,才能在这片复杂多变的丛林中生存下来。
因此,他不仅关注着李怀德的动向,也时刻留意着杨厂长的情绪变化,力求在关键时刻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判断。
然而,马科长也深知,当墙头草并非易事,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两难的境地。
因此,他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等待最佳时机的到来。
在他看来,时机的选择至关重要,只有在李怀德彻底自身难保,而杨厂长尚未完全稳固其地位之际,他才能以一种既不冒犯,也不招致新主猜疑的方式,完成自己的华丽蜕变。
果然 当这一天来临,马科长果断地站了出来,以一种既不失礼貌,又充满决断的姿态,宣布了自己的立场。
他的这一举动,虽然在某些人眼中显得有些冷酷无情,但在这混乱无序的规则中,却是无可厚非的生存之道。
果断的选择弃暗投明,及时投奔杨厂长的怀抱,心里暗自祈祷杨厂长宰相肚中能撑船,将军额前能跑马,不计较他这些黑历史。
否则没了李怀德的庇护,杨厂长重新有了话语权之后,指不定沦落到怎样凄惨的局面,他又不愿意跟李怀德一起跑到滇南吃苦受累,寄人篱下。
马科长的内心深处,其实有着更为深远的考量。
他深知,一旦失去了李怀德的庇护,自己在轧钢厂的地位将岌岌可危。
杨厂长作为正牌大当家,一旦重新掌握了话语权,对于曾经依附于李怀德的人,必定会有动作,在这样的背景下,马科长很可能会沦为牺牲品,面对的将是一场未知且可能极其凄惨的局面。
此外,跟随李怀德逃亡滇南,对于马科长而言,同样不是一个理想的选择。
滇南虽然远离了眼下的风暴,但那里的环境与条件,相较于京城,无疑是艰苦得多。
在那个陌生的地方,马科长将失去熟悉的网络与人脉资源,只能寄人篱下,过着依赖他人鼻息的生活。这对于一个惯于在人情网中游刃有余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落差与痛苦。
因此,马科长在权衡利弊之后,做出了一个看似无情,实则理智的决定。
他不愿将自己的命运完全托付于他人之手,无论是李怀德还是杨厂长,他都希望在未来的局面中,能够掌握一定的主动权。
为此,他开始暗中布局,一方面巩固与杨厂长的关系,争取在新秩序中占据有利位置;另一方面,他也未完全切断与李怀德的联系,留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马科长的这一系列行动,虽然在道德层面受到了一些质疑,但从实用主义的角度来看,却是他在复杂环境下求生存的必然选择。
他明白,在博弈中,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因此,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灵活应对,以确保自己能够在风云变幻的政治舞台上,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权衡一二之下,马科长痛快的选择了卖主求荣。
生活嘛,不寒碜……
一旁同样战战兢兢,满脸谄媚的后勤处周副主任此刻搓着手,尴尬的往后退了几步,眼见杨厂长要抖烟灰,慌忙识趣的把手递了过去,让杨厂长将烟蒂在手掌心中掐灭。
“杨厂长,马科长说的对,你是不知道,这些年我卧薪尝胆,委曲求全跟在李怀德身边就是为了收集李怀德的罪证,盼望着有朝一日,这恶人万劫不复,现在看来,该到了跟李怀德摊牌翻旧账的时候了。”
仍然在燃烧的烟头接触手掌的一瞬间,不知是错觉还是过于安静,周副主任觉得手掌发出了滋滋的声音,仿佛有一块滚烫的烙铁在上面来回碾压,钻心的疼痛。
周副主任的注意力在那一刻被彻底吸引,仿佛整个世界在瞬间静止。
烟头与手掌相触的瞬间,产生了一种奇异而强烈的感官体验。
或许是心理作用放大了生理反应,或许是周围环境的极度安静,使得那一刹那的声音被无限放大,犹如电流穿过神经末梢,发出细微却清晰的“滋滋”声。
这声音,虽然微弱,却如同滚烫的烙铁在皮肤上缓缓滑过,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痛楚印记。
周副主任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钻心的疼痛从手掌迅速蔓延开来,如同无数针尖在肌肤下疯狂舞蹈,每一秒都像是漫长的煎熬。
他试图抽回手,但那股痛楚却如同枷锁,让他一时之间失去了反应的能力。他的双眼紧闭,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努力抑制着即将爆发的呼喊。
周围的人被这一幕惊呆了,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目光聚焦在周副主任身上。
有人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周副主任坚定的眼神制止。
他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承受着这份痛苦,不愿让任何人分担。在这一刻,周副主任展现出了惊人的毅力与忍耐力。
最终,当烟头的余温逐渐消散,周副主任缓缓睁开了眼睛,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他轻轻摇摇头,示意大家无需担心,然后轻声说道:“没事,不疼!”
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超越了肉体痛苦的精神力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哦?看来咱们的周大主任蛮不容易的嘛,跟李怀德打成一片是无奈之举?啧啧啧,手痛不痛,这烟头的温度可不低呀,咱周大主任细皮嫩肉的,万一烫伤了可不好。”
“哪敢哪敢,当属下的,不就是为了替杨厂长服务嘛,只要杨厂长开心,这些又算得了什么,甭说是一个烟头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那卑职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尽管这灼人的热度疼的周副主任是龇牙咧嘴,但此时此刻却不敢表现出丝毫的退缩,宦海沉浮这么多年,能屈能伸,基本上都是必备的技能了,要是不识抬举的话,早就被拍死在岸边了。
周副主任面部肌肉不自觉地扭曲,牙关紧咬,但他内心却异常坚定,没有流露出丝毫的退缩与软弱。
宦海生涯的历练,让他深刻理解到,在这个充满竞争与挑战的环境中,能屈能伸,是每一个想要在这片汪洋中生存下去的人,都必须具备的基本技能。
周副主任深知,胜败乃兵家常事,而能否在逆境中保持韧性,决定了一个人能否走得更远。
他曾目睹过无数同僚在面对挫折时,因一时的软弱而一蹶不振,最终消失在洪流之中。而他自己,也曾经历过无数次的起伏跌宕,每一次的失败与挫折,都如同烈火淬炼,让他变得更加坚韧与成熟。
因此,在这一刻,尽管身体上的疼痛几乎达到了极限,但周副主任的精神却异常清醒。
他明白,此刻的自己,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更是责任。他不能让自己的软弱,成为他人攻击的把柄,更不能让杨厂长因自己的退缩而失去信心。
只有这种近乎自虐的方法,一方面能够让杨厂长解气,忘掉先前他在李怀德麾下做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另一方面让杨厂长看明他的决心和魄力,不至于被杨厂长舍弃。
于是,他强迫自己挺直腰杆,强忍着疼痛,用一种近乎超然的态度,回应着周围人的关切。
这种苦难的事情,他也不想做呀,怎奈形势不由人,更别提这些年李怀德一直分管后勤生活领域,周副主任作为李怀德的亲信,借着管后勤的职务之便,没少给李怀德分忧解难送土特产之类的。
当然,顺带的给自己捞些油水,犒劳犒劳自己的忠心耿耿,那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