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对这小老鼠很感兴趣，但还是白泽这边更重要。
“一点小插曲，见笑了……”
赵公明对白泽拱了拱手态度还算恭敬。
能活到现在的紫霄三千红尘客都不容小觑，哪怕元始天尊，都会给几分面子。
神农可以横眉冷对那是种族仇恨。
旁人却没资格折辱，毕竟是曾经跟圣人一起在紫霄宫听讲的人。
“那是个好孩子……”
白泽神情不变，他又怎么会没发现，队伍里混进来个浑水摸鱼的？
只是不管是不是他带出来的，终究还是他妖族小辈。
并且身上有清灵之气，还有功德傍身，哪怕只是小小一缕，已经很难得了。
她甚至是这个队伍中除了白泽之外修为最高的。
况且这真是个很好的突破口：“你们瞧，没有人会是永远的敌人……”
神农：“……”
他是不排斥那些性格纯善的草木妖族，但屠巫剑当前，一向心志坚定的他都有些惭愧。
他会怜悯妖族的良善弱小，又何曾有妖族怜悯过人族呢？
屠巫剑上，血迹斑斑，怨气横生。
当初妖族踏上王座的路，也有他人族白骨累累……
“仇恨可以铭记，但何必一直延续呢？”
白泽把屠巫剑递给神农，作为准圣，圣人之下的第一梯队。
他如今是真的把自己的态度放低到尘埃里了。
神农不答，只是继续带着他们向议事殿走去，途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时不时看一眼赵公明。
手中的屠巫剑传递给他的是无尽的痛苦悲伤与仇恨。
那感觉汹涌而来，几乎要吞噬心神，叫一向平和慈悲的神农头一次觉得手足无措。
“我替你拿着吧……”
赵公明见此情景叹了口气。
这真是一个千古难题啊！
这个难题一直到后世，无数人族集思广益也没解决。
这庄公案，就是让赵公明来断也是一笔糊涂账。
仇恨应该延续到那些无辜的妖族身上吗？
犯错的都是他们的先辈长辈……
可他们也没享受一丝既得利益……
别说神农这个当事人了，就是赵公明略微思考一下，也觉得脑袋乱成了一滩浆糊。
“不了，我没事……”
神农摇了摇头，他从来没有一刻像这一刻那么理解轩辕的选择。
如果当时是他，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不惜性命也会折断那把剑……
……
“坐吧……”哪怕神农心绪很复杂他还是保持着礼仪。
只是明显可以看出心不在焉，这事儿明明还没开始谈，就已经扰乱了他的心绪。
这一刻神农甚至有些遗憾，轩辕为啥睡得这么死呢？
他要是还醒着，好歹还能有一个商量的人，哪怕头疼，也不止他一个人头疼啊！
这个不常用到的议事大殿是个朴素的几乎可以称作简陋的石屋，除了宽阔之外，并没什么优点。
毕竟神农一般喜欢偷懒，在书房中就把事儿办了，这里自从建立起来就没用过几次。
但把白泽带去书房？
先不说怠不怠慢的问题，反正神农很抗拒。
好在他已经去喊人了，这是整个人族的大事儿，到时候头疼的也不止他一个。
神农包括轩辕受看重而且是纯粹人族的手下，陆陆续续的就被召集起来。
柳长生、赤松子、嫫母甚至已经去闭关的玄都都被神农薅出来了。
“白泽前辈……”玄都一身白色道袍风姿卓越，飘飘欲仙。
得体的露出个假笑，看着神龙的眼神，倒有几分想刀了他！
好事儿没想着自己师父，坏事儿一个都没拉！
刚打完仗，日夜兼程赶回来，甚至来不及调息，就被拉去医治轩辕。
好容易闭关了，还没半个时辰，又让人喊出来了！
好在玄都当时并没有运行到重要的大周天，否则非得被这孽徒坑死不可。
“大法师……”
白泽颔首回了半礼。
玄都面色平淡，似乎本该如此，赵公明见此情景却略微有些复杂。
看吧，这就是差距了，唯一和几千分之一，太乙金仙和大罗差距还是蛮大的。
“屠巫剑本不该存在，洪荒亦有妖师宫，以前辈的实力也不是不能安定一方庇护那些小妖，为何一定要选择人族？”
玄都开门见山，甚至连坐下都没有，主打一个速战速决。
白泽毕竟是准圣，在场也只有他敢如此不客气。
“我想他们不必东躲西藏，忍饥挨饿，罪魁祸首都已作古也不想两族之间的仇恨结成死仇……”
“可受害者还没安息……”
神农望看着桌面上的屠巫剑终于忍不住开口。
“两族之间的因果恩怨也不是你一句轻飘飘的抱歉能够抹杀补偿的……”
加害者确实已经做古，受害者谁来补偿谁又有资格替他们原谅？
神农不排斥那些草木妖族，也是他们不会伤害人族能给人族带来利益的前提下。
“洪荒一开始本无妖族是万族林立，他们既然已经做下了决定，自然就会承担补偿那些因果……”
白泽从袖子中掏出万妖谱。
“这也是我的诚意之一，我的要求不高，只希望人族能接纳那些对人族毫无恶意愿意赎罪的妖主……”
白泽倒没有厚着脸皮说什么恶首已死因果俱消的话。
虽然那些妖族后辈，并没有享受过一丝长辈的辉煌，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被妖族连累，还要承担起这逆天的因果，但谁让他们命不好呢？
有些事情无法改变，就试着去接受弥补吧。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们谁都没有退路。
“他们可以和人族签订契约，也可以为人族冲锋陷阵，成为你们的兵士坐骑，只希望能在罪孽还清的那一天给他们一块立足之地而已……”
白泽这话说的可谓不卑微。
但谁让是他有求于人呢？
罪孽的东西不会凭空生成，也不会随着血脉的流转一直流通。
它只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变得稀薄。
更是会随着人数的变多而变得分散。
只要人族愿意接受他们，一代一代下去，他们的罪孽总会还清的。
到时候但凡养出点习惯或者处出点感情，这就是他们的出路。
曾经是人族不断哀求妖族给条生路，现在是妖族到人族的地盘寻求出路，果然是风水轮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