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将手里的工作收尾之后,林里洗了个手,出门前又赶紧去炕头那里拿了一支卷烟出来,揭开灶门儿将大柴往里顶了顶,准备到院子里面蹲着抽支烟回回神。
出了房门,对着不怎么火辣的太阳伸了伸腰,舒服的头皮发麻。
擦了擦流出来的幸福眼泪,自己找了个向阳的位置正要蹲下,想了想又回到了屋里,从地上捡了一根柴禾,从灶台里面借了个火儿,点燃香烟后才又匆匆出来,一下就蹲到了刚才选好的位置上。
半眯着眼睛,吸一口香烟。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那怡然的表情,像极了一只晒太阳的老猫。
“给,坐着晒。蹲的久了容易腿麻,起来的时候还头晕。”
一个用草编制的蒲团丢到了林里身侧,堂大舅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坐到了林里旁边儿,开始抽自己的烟袋。
林里掂量了一下重量,抚摸着编制细密、柔软没有毛茬,表面在闪闪反射着光芒,已经坐出包浆的蒲团,挪到屁股下面一屁股坐了上去。
上下起伏了几次,只觉得整个臀部都被紧紧包裹,而舒展开的双腿噌的一下,似乎有无数血液激流而过,一股奇异的爽感穿过头颅,林里似乎有点儿明白为什么会有窒息这种神操作了。
“大哥,这草蒲团用什么编制的啊?坐上去很舒服,比肉也不遑多让啊!”
“呸。你还想坐肉蒲团怎么的?那都是以前地主老财、大资本家、洋买办才有的压迫穷苦人民的操作。你可不能犯错误啊!”
“咳咳~~哪有,我就是这么一个形容嘛!就是想说这个蒲团编织的特别好,特别的好用舒服。”
林里只是想起了某一部电影而已,嘴贱这么说着调笑一下,谁知道万恶的旧社会竟然真的有这种操作,果然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啊!
“哦。这个啊!简单,是你大嫂用玉米棒子外面那些叶子编制的。除了对手工有些要求,别的都没啥了。”
“哦?我在别人家里怎么没见过这种东西啊!难道只有大嫂会吗?”
堂大舅哥喷了一团儿烟灰出来,在烟锅里面塞满烟丝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这才一边儿吐着烟气,一边儿说道。
“嘿嘿,不至于不至于,会这个的人家不少。只是像你大嫂这么勤快的不多。要知道编织这草蒲团可是个极为消耗耐心的活儿,一般人家的婆娘她也坚持不住啊!”
林里偷偷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这牛皮可吹大了,这个年代,有多少人家的媳妇儿是个懒得。勤快的都不定能吃饱,懒的估计更是被历史前进的浪潮给淘汰了吧!但面子上终究还是得过得去,林里违心的扯出一抹笑容,对着堂大舅哥附和着。
啧~这个事儿怎么感觉不是那么对头呢??不是都说孩子是自家的好,媳妇儿是别人家的好嘛!
“对了,大嫂这门手艺好学吗?要是好学的话我想学习一下,闲着也是闲着,给家里编织几个蒲团出来。大冬天的出来遛弯儿的时候垫着坐不容易着凉。”
坐凉的地方容易让肚子着凉。拉稀虽然不舒服,可是比起用土坷垃擦拉稀的屁股,林里更希望不拉稀。
“简单,别说你大嫂了,就是我都会。就是现在玉米叶子都干透了,稍微用点儿力气就会碎成渣,你要是想学,还是等明年秋收的时候吧!那时候玉米棒子外面的皮还没有完全干透,正是好操作的时候。”
林里撇撇嘴,心说用水泡泡不就行了。但是终究没有出声。这么大冷的天气,真要玩儿水不得把手给冻僵了。要是不小心把手冻伤了,每到冬天的时候不仅会奇痒难耐,手指还会变粗,布满裂纹。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撅着嘴将捏再手里的最后一口烟屁股抽完,拉过堂大舅哥手指里面夹着的烟袋,将还剩下一些烟丝的烟头儿给他塞了进去。
“啧,你倒是捻灭了再往里面丢啊!别把我的羊皮烟袋给烧了。”
“不会不会,你这羊皮烟袋不知道用了多久了,包浆那么厚实,抗烧的很。”
堂大舅哥捏着烟袋两侧将火星捻灭,掰开确认了之后,才一脸风轻云淡的说道。
“唉!某人的狍子腿烟杆儿虽然还没有做成,但那都是早晚的事情。本打算找机会给某人做个烟袋,给他配成一套用呢!谁知道~~嘿!!不领情就不做了。”
“咳咳,大哥。其实我一直特别仰慕你的打猎技术,还有生活上的技能。不知道能不能跟着学习一段时间,比如看着你亲自示范做个烟袋什么的,也好让我开开眼。”
“唉!羊皮是不好找了,毕竟用的不算大,买也不好买啊!不过听说我那位打狍子的朋友刚刚有一只狍子剔了骨。从脚腕的那个部位割一点儿下来还是可以的,毕竟那张皮子损伤也不小,割了也不算影响价值。而且还正好和狍子腿的烟杆儿配成一套。啧啧,怎么会这么巧呢!”
“哈哈哈,那自然是大哥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这种好运气一般人想都不敢想啊!哈哈哈~~”
“呸!行了行了,那皮子我一起带回来了,不比个手帕大多少。不过做个烟袋绰绰有余。还有啊!熟皮子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就是这皮子小点儿,否则我可不打算亲手做。你是没见过熟皮子的过程,能臭死个人啊!”
“哎大哥!这熟皮子能臭成什么样儿啊?怎么会有臭皮匠这个说法啊!”
“废话。皮子上面的油脂放臭了你试试?以前听闻做皮甲的时候要把牛皮放到粪坑里面沤才行,据说做出来的皮甲一股子大粪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林里闻言没了话说。他看过一些类似的史料,结果是确定的。毕竟看小说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会接触到一些类似的介绍,再加上对历史的好奇,做一些搜索了解也很正常。只是一直没有往熟皮子这方面想。
“额。大哥,据说熟皮子还有一道 硝皮子的工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真的真的,从咱们厕所墙上就能扫出来,就是墙壁上阴出来的满满的白霜,冬天的时候见的少,等夏天就常见了。”
“额~咳咳,知道了。我也听说过这个东西,据说是黑火药的原材料。”
“嗯!我家里之前还扫了点儿存着呢!”
林里闻言没有多往下问,毕竟现在还是二三线大建设的时候,备战意味很浓,谁家里还没有点儿用来和敌人拼命的后世违禁品什么的。
“那~~咱们熟皮子?”
“唉!熟个屁。巴掌大的东西,都不用动工具的。我已经放到一边处理了。倒是家里现在缺劳力,你去劈柴吧!那一整根的大柴烧起来难受,劈的稀碎一点。”
“啧啧,大哥。这又不是圆滚滚的规则树干什么的,立都立不起来。都是七支八叉的树枝,不好劈啊!我砍东头儿,西头儿能打我头上去。”
“废话,要是好劈我也不会等到今天让你劈了。你就说干不干吧!”
毕竟是有求于人,林里梗着脖子坚持了一下,就提着柴刀去砍柴了。不过因为砍过骨头的缘故,柴刀上粘了一层薄薄的油脂,就连刀把上缠着的碎布头儿上面都有。
又去把临时客串了一把菜墩儿的树墩搬过去,架设好树杈,试探了一下稳定程度,提起柴刀对着瞄准的位置轻轻砍了上去。
“大点儿力气啊!虽然没吃午饭,但是早饭~~”
林里砍下一刀,有点儿脱力,依靠惯性砍进去的柴刀都有些拔不出来了。回头看向坐在蒲团上抽烟袋的堂大舅哥,心说就一个蒲团,你坐了就是了,非要让一下。碰到林里这种实心眼儿的给坐了多尴尬,到最后还得找借口把人给赶走,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大哥,我想起来了。我还真的没有早饭。家里正烧火呢!就看到你们这边儿的惨状了。”
“咳咳~~”
被人戳破了丑事,堂大舅哥一口烟气卡在喉咙里大声咳嗽了起来。抽过烟的都知道,喉咙里面有烟的时候不要咳嗽,要不然后遗症特别大,有时候一天时间不见得能消退了。
而毫无准备的堂大舅哥显然就是这样的状况。一口烟卡在喉咙里面翻江倒海,咳嗽的直打哆嗦。烟袋和烟杆儿都丢到一旁去了。
“没事儿吧!”
堂大舅哥朝林里伸手,涨红的脸颊有些狰狞,还未张开的嘴巴随即被一个咳嗽打断。看的林里心惊肉跳,别是把烟嘴什么的给吞进去了吧!看那模样竟然有点儿可怕。
林里也顾不上什么柴禾、柴刀之类的东西,赶紧往过跑。虽然一时不知道怎么进行急救,但惊慌失措之下拍打后背还是会的。
啪啪啪~~
刚刚拍打了两下后背,林里就被一股大力弄的天旋地转,随后脸颊贴在蒲团上,入眼的只有一条半新不旧的裤子。
“嘿嘿~~小样儿。是谁怂恿我往灶台里面塞狼粪的?现在竟然还敢拿这个事儿来笑话我了。”
“大哥,没有的事儿,我怎么会怂恿你呢!这就是天大的冤枉啊!”
“咳咳~~嗯嗯~~啧啧,我可是慢慢琢磨过来的。虽然你一直没有明确透露出来那种意思,但却一直在暗示我往那边儿走呢!”
“大哥大哥,先松开,这么头朝下憋着,很容易出问题的啊!”
堂大舅哥还想说什么,但是看见林里脸部青筋暴起,赶紧松开了卡脖子的手,让他坐了起来。
林里摸着火辣辣的脖子,活动了一下脖颈,见没什么大事儿,松了口气。再看向还在轻微咳嗽的堂大舅哥说道。
“过去的事儿就不说了。既然大哥认为是我诱导了你,那明天的狼粪我来投不就行了?”
“哼哼!!这个事儿都早就商量好了,你还想充数怎么的?”
“哎呀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直接说呗!弄这么大阵仗,好像我不帮你似的。”
“咳咳~是这样的。额~~”
林里等了半天,但是见涨红着个脸的堂大舅哥支支吾吾好一会儿竟然没了下文。
“大哥,你会写字吗?要不你写出来?”
“呸呸,我会写字也不会写那几个字啊!”
“哦?哪几个字?”
被林里这么一诱导,堂大舅哥没有多想,就将目的物品脱口而出。随后大概是反应过来了,躁得慌,一转身盲着摸起地上的烟袋,开始大口大口的抽烟。来压制心中的羞涩和恼怒。
在飘散过来的淡淡烟尘中,林里被堂大舅哥这个问题弄得也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说是为了全民健康,免费发放的东西,但是能领到的一般都是有权有势有人脉的,要不就是住在城市里面的城里人。而农村,往往是被遗忘的角落,也就那位上来之后才开始重视三农问题。
堂大舅哥能说出这种需求,明显是有用处。但是从哪里找这个东西啊?
别说这个年月了,就是后世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林里去县计生办盖章的时候偶然看到了那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厚着脸皮在三五大妈的注视下,战战兢兢的掏出身份证,在县计生办大厅里的免费自助发放机器上领取,都没能领出来。无非就是那个自助机器根本就是个摆设,这还是那几位瞬间停止聊天儿的大妈亲口告诉他的。至于那种免费发放的东西,肯定是内部人联系着外人给卖了,至于钱???
所以林里从两辈子的经验来看,这个年代的农村地区很难获取这种东西。
而且毕竟是橡胶制品,那可是国防工业上很重要的东西,殊不知海南岛当年还修建了一所大学专门用来研究橡胶这种东西,还在儋州有成片的橡胶林。
而历史上的德国败亡,有很大原因就是资源匮乏,而其中首当其冲的应该是橡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