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您这是在哪发财了？才买了凤凰牌自行车，现在又入手蝴蝶牌的缝纫机。”
    “谁家姑娘要是嫁给你，可真是享福了。”
    售货员一听林阳进门就要三大件之一的缝纫机，眼睛里泛着层层光。
    缝纫机作为70年代的三大件之一，代表的可是殷实的家庭背景。
    当时全国有几大缝纫机牌子。
    当时上海有三个缝纫机品牌，蝴蝶牌、飞人牌和蜜蜂牌，其中蝴蝶牌名气最大，销量最好。
    蝴蝶牌缝纫机，刚开始叫“金狮牌”，后来改名为“无敌牌”，最后一次改名才叫做：蝴蝶牌。
    除了上海牌。
    北京有牡丹牌，西安有标准牌，广东有五羊牌。
    但当时上海代表着全国的领先商业水准。
    作为年代流行结婚的三大件之一，缝纫机可是每个女孩子的梦想。
    南方要是能买得起一台缝纫机做结婚的彩礼，女方都能笑开了花。
    “给我娘买的。”
    “多少钱？”
    林阳笑了笑，直接问价格。
    眼瞅着没个把月就要入冬了，母亲张桂英和林芳芳已经开始织毛衣，做棉袄和棉鞋了。
    没有缝纫机。
    全靠两个人手工，这一大家子的衣裳可要做不少，很费神。
    有了缝纫机就不同。
    引针缝线都是机器在干，不仅省力，而且效率还高。
    最直接的目的就是：这台缝纫机扛回家，村里的其他女人见了张桂英都得喊一声姐。
    哪个女人，不想要这样的面子。
    “得210。”
    售货员看出了林阳懒得和她扯东扯西的，连忙翻开一个记账本说道：“咱们蝴蝶牌的缝纫机170一台，你这小同志没有票，得多花40。”
    70年代买什么东西都得要票。
    缝纫机作为大件，没有票是买不到的。
    不过供销社也是有办法的，得熟人购买才会有“购票”这种操作。
    “买票”一般要比市面上物价高，约莫是商品价格的四分之一左右。
    三大件的“买票”价格都差不多。
    “成，我买了。”
    四十块钱对于林阳来说，现在不算是什么大的支出。
    内衬兜里揣着两千多块钱呢。
    “我给你办手续。”
    很快，售货员就办好了手续，把一台全新的缝纫机从后面抬了过来：“同志，你咋弄回去？”
    “绑自行车上吧。”
    供销社两个同志帮忙，没一会儿就把沉重的缝纫机固定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林阳双手抓着车把手，还得稍微用点力。
    不上人，自行车后面太重，车头得抬起来。
    “小同志，你路上小心。”
    林阳骑着车，走在县里的大街上，很快就成了最靓的仔。
    拉着一台蝴蝶牌的缝纫机在街道上穿梭，这就相当于2000年开保时捷炸街，迷倒一票没结婚的清纯女同志。
    林阳一路哼着歌，离开县城直奔村里。
    “哎呦，这不是缝纫机嘛！小阳你可真有本事啊，才买了自行车又买了缝纫机，你这是要和哪家的姑娘结婚啊。”
    刚到村口大石牙，村里的周婶几个人就围了上来，摸着缝纫机的包装，眼睛里满是兴奋和羡慕。
    “婶子，你哪里听到我要结婚了，我这是给我娘买的。”
    林阳笑道。
    “小阳还真是有本事，三大件置办了两件，以后谁家的姑娘嫁过来真是享福了。”
    “什么姑娘，我现在最羡慕的就是桂英了，儿子真孝顺，给她买缝纫机。我们家那个孽障玩意要是有小阳一半的本事，我死了也瞑目了。”
    “小阳，你带我们家那个浑小子也进山打猎呗。”
    几个村里的妇女对缝纫机是爱不释手，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
    “婶子，等我再进山的时候给你们说。”
    “我先回家。”
    看村里的妇女都闻声赶来，林阳连忙骑着车往家里走。
    这份羡慕和荣耀，应该让母亲张桂英享受才对。
    “娘，你快出来看看，我给你买什么了。”
    进了院子，黄黑红正趴在门口睡觉。
    厨房里火光闪烁，张桂英和林芳芳正在做饭。
    东厢房传来林大山和小桃嬉闹的声音。
    听到林阳的呼喊声，张桂英手里拿着长柄铁勺掀开门帘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林芳芳。
    “缝纫机！”
    “小阳，你哪弄来的缝纫机？”
    林芳芳一看就看出了缝纫机，冲上去就开始拆包装：“爹，娘，你们快来看，小阳买缝纫机了。”
    林大山抱着小桃也出了屋子。
    看着缝纫机的盒子放在院子里，林大山笑骂道：“你这混小子刚赚点钱就兜不住了，今天买这个，明天买那个的，村里其他人红了眼该说我们家了。”
    “怕啥，我不偷不抢的。”
    “再说娘操劳了大半辈子，你看着手上面针眼子有多少，买个缝纫机让娘做衣服的时候轻松点。”
    “娘，等会你试试。”
    林阳看着站在一旁，激动地擦手的张桂英笑道。
    “你这孩子，乱花钱，娘的针线活儿你还不知道嘛，买这么贵的东西干啥。”
    张桂英嘴上说不要，但心里像是倒了蜜罐一样甜滋滋的。
    她这辈子能成为村里第一个有缝纫机的女人，还是儿子买的，这得多自豪。
    附近几个村子，能找出来两台缝纫机都已经烧高香了。
    现在家里，三大件就差手表。
    说林大山家现在是走资派，都得有人信。
    “爹，搭把手，我们抬进去给娘试试。”
    爷俩抬着全新的缝纫机进了门，放在了靠近炕沿的地方。
    张桂英被安排在缝纫机前面。
    林阳拿出说明书，仔细的给张桂英教。
    张桂英不愧是村子里针线活最好的女人，十分钟不到就已经学会了缝纫机。
    林大山蹲在墙根抽着烟，看着张桂英踩着缝纫机正在缝裤子，咧着嘴笑道：“你这混小子买的这个物件还不错，你娘为咱们家辛苦了这么多年，也该想享福了。”
    “这算啥，等以后我给咱们家盖新房子，和城里一样，弄个二层小楼的那种。”
    林阳叼着烟吞云吐雾，看着母亲脸上的笑容，他才觉得这份钱花的真是值得。
    千金难买亲人笑，可能就是这个感觉了。
    “咱们家住的好好的，修什么房子，除非院子塌了。”
    “咱们省着花，存点钱将来给你娶媳妇。”
    张桂英话音刚落，外面轰隆一声巨响，就如同一颗炸弹落在了院子里。
    “老林，你快去看看，出啥事了？”
    张桂英被吓了一跳，林大山迅速冲出了门。
    林阳和林芳芳也紧随其后。
    三人出了屋子，看着院子东边，面面相觑：“你娘这个乌鸦嘴真是开了光了，不当神婆真是可惜了。”
    “我……我就随口一说。”
    最后出门的张桂英，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惊呆了。
    “看来时候到了，这二层小院子不得不修，还得赶着入冬之前弄出来。”
    看着东边的院墙和东厢房轰然倒塌，土砖头碎了一地，林阳猛吸了口烟：“爹，明天你请个假，咱们去镇上转转打听一下，谁家盖房子手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