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祁兴旺是这么一个讲原则的好干部，就不搞这一出了。”

    不过林阳对于这一位屠宰场的厂长，也是刷新了认知。

    在70年代末，茅台可不是人人都能喝得到的。

    先不说一瓶茅台要7块钱，价格昂贵。

    就算你有钱，想要买一瓶，没有批条也是买不到的。

    屠宰场是国营单位。

    祁兴旺作为厂长，一个月工资在40块钱左右，也能弄到批条。

    想喝茅台，不是难事。

    难的，是祁兴旺把自己真正当做人民的公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

    都说酒桌上好谈事。

    但让林阳最舒服的，还是祁兴旺这种人。

    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侯海生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老祁，这也怪我，没有和小林同志讲清楚你的为人和原则。小林也只是想要办点事儿，而且也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下不为例就行了。”

    “祁厂长，这酒我撤出去。”

    “换绿脖子你看成不？”

    林阳笑道。

    “绿脖子行，这钱我掏的起。”

    祁兴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开口的第一句竟然是要请客吃饭。

    这着实难得，让一旁的裴大强都对祁兴旺刮目相看。

    “小刘，拿一瓶绿脖子，挂在祁厂长的账上。”

    林阳半开玩笑的说道。

    小刘不解这年头还有人不馋这一口茅台的，很机灵的拿了一瓶绿脖子进来。

    “行了，老祁，别挂脸了，咱们俩也是好长日子没喝一口了。”

    侯海生拍了拍祁兴旺的肩膀，倒酒。

    “小林，你是老侯介绍的人，你的事情我明天就可以开个会讨论一下。”

    “改开的政策我们也在研究，大年初十县里组织开了一个会，上面的领导是非常支持咱们成县个体户经营发展的，尤其是工商那边。”

    “别的厂子和部门我不清楚，但在我们屠宰场，我们肯定双手赞成个体经济的发展。”

    “只要符合我们屠宰场收生猪的标准，这事儿就能成，以后不用这样。”

    祁兴旺刚刚也只是想给林阳上一课。

    见林阳虚心接受，还能调侃的开玩笑，顿时对他刮目相看，有了一丝好感。

    “祁厂长，我记住了。”

    林阳递上一根烟。

    祁兴旺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接过烟自己点上吸了一口：“明天把你养殖场的手续拿来，营业执照，还有防疫部门出具的相关证明。”

    “祁厂长，防疫证我们能办下来。”

    “不过这次县里第一批的个体户营业执照就五个，我报上去的是私人小饭馆，所以养猪场的营业执照还没有申请。”

    既然祁兴旺是个按规矩办事的人，林阳也就不再隐瞒。

    “老祁，这个你得想个办法。”

    “之前屠宰场从农户手中收生猪的时候，也没要什么营业执照，你就按照农户个人的私人买卖标准收不就完了。”

    侯海生插了一句。

    “数量太大，牵扯到长期合作的问题，防疫证先拿来。”

    祁兴旺没有明说，但林阳已经听出来了。

    祁兴旺这是高抬贵手没有为难。

    防疫证倒是好办，等会问问邓志勇就知道了，明天让他小舅子到领子滩现场检查之后，出具个证明就行。

    “谢谢祁厂长。”

    林阳笑着端起酒杯内：“我敬你一杯。”

    “能不能通过，还得看你的防疫证，我们开会之后决定。”

    “有什么消息，我会让人去红山村通知你，也就这两天的事情。”

    祁兴旺缓缓端起酒杯，脸上露出了笑容：“既然工作的事情说完了，那接下来就是下班时间，我们好好喝一杯。”

    “来，大家一起举杯。”

    侯海生站起身，端着杯子。

    裴大强靠近林阳一些，压低声音道：“这个祁厂长还真是一个怪人，刚才那架势，我以为今天这事儿黄了。”

    “这才是国营厂子的好干部。“

    酒局进行到一半，四个人都喝的微醺，推杯换盏之中就数落了起来。

    林阳提到了徐海。

    祁兴旺才大概解释了一下，这个徐海也是个关系户，被塞进来的。

    具体什么关系，他不清楚。

    但在屠宰场就是个普通的科员，养殖场收猪这种大事，他执行可以，但是拍不了板。

    到了晚上十点钟。

    酒局才散了。

    祁兴旺确实有些酒量在身，扛着烂醉如泥的侯海生出了门：“林阳兄弟，明天记得把防疫证给我送过来，我按照程序给你办。只要办下来，你的养猪场的生猪，我们照单全收。”

    “祁厂长，那你们路上小心，防疫证我明天准时送到。”

    林阳和裴大强站在国营饭店的门口，也是摇摇晃晃。

    看祁兴旺竟然骑着自行车，带着侯海生，走了直线。

    酒量炸裂的裴大强都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祁厂长太能喝了，怪不得不喝茅台，真要是喝，不得四瓶啊。”

    “也是，绿脖子就干了四瓶。”

    “祁兴旺还能骑车走直线，关键性格这么正直，是个可交的人。”

    看祁兴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林阳拍着有些迷糊的裴大强：“走，先进去，晚上咱们可能要住在志勇哥的办公室了。”

    “来，喝点茶醒醒酒。”

    两人折返进了包厢，邓志勇已经泡了茶在等着：“林阳，防疫证的事情你放心。刚才你们喝酒的时候，我骑车去了一趟我小舅子家里，把这事儿说了，明天一早你们醒来后，我让小舅子到饭店来，你们一起去养猪场办。”

    “志勇哥，有你在，省事不少。”

    林阳微醺。

    “行了，马屁就别拍了。”

    “明天结束，你就是我的老板了，给老板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不是应该的嘛。”

    “床铺好了，你俩在办公室对付一宿，我也回家了。”

    邓志勇调侃了一句，出了门。

    林阳和裴大强互相搀扶着到了后院，邓志勇的经理办公室，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

    林阳还在做梦，就被邓志勇拍醒：“林阳，老裴，我小舅子已经到了，你们抓紧洗把脸出来。”

    “卧槽！”

    林阳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这一觉竟然睡到九点了：“老裴，赶紧洗漱，办正事。”

    他拉着裴大强起来，在房间里洗了脸才快步到了饭馆的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