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抓不住也留不得。
曙光历三年十一月七日。
立冬。
距离七王会议已然过去整月有余。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数千百姓与数百能力者的死亡像拦不住的风。
半虫魔屠城事件举世皆惊,而半虫魔的恐怖也被口口相传。
特别是在知道了赤洛并未死亡后,惶惶不可终日是对如今还活在大夏土地上的人最好的心态写照。
没人知道自己身旁亲近之人究竟是真是假,他们害怕自己朝夕相处的亲人皮囊下,是狰狞可怖的虫躯。
而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还有许多震颤人心的消息逐渐浮世。
魔都龙城的昊玄战死在曙光城。
龙城的百姓天塌了。
没有天权坐镇的王城名不副实,城内能力者开始蠢蠢欲动。
直到十月底,一条白龙自南海而来履约。
悠悠之声,犹如九天玄雷,可震耳,又如云间鹤唳,抚人心。
龙城的动荡平息了。
那白龙承诺会为曾经昊玄的副手田才寻来天权异兽的晶核,并助其晋升天权境。
而且南海所产的珊瑚稻开通了面向龙城的专属渠道,用远低于其他王城的价格对其开放。
不仅如此,其余王城也都纷纷对龙城释放了不同程度的善意。
昊玄虽死,但余泽依旧照耀龙城,历史课本上也永远有他浓墨重彩的一笔。
为众生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霜!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更是震彻天地。
七王会议后的第二天,孤叶城姜恒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宣读罪己诏,并自刎与东海海滨。
众生至此得知,那曙光城的虫魔之灾竟有姜恒的影子。
这件事为大夏敲响了一个警钟。
无论你是何人,就算是屹立于万万人之上的王城城主,只要与半虫魔有牵连,同样必死无疑。
举头三尺有神明,而这神明有人所传正是那天榜第一的沐神。
曙光历十月三十号。
七王城联合颁布新的法令。
从那日起,废除所有流浪进化者可自由出入王城的权利。
所有的流浪进化者要么体检后加入王城,要么就永远流浪于荒野。
而且自那日起,每月登记在册的居民都要进行例行验血体检,特别是身居高位者,体检更是缩至一周一次。
人类与半虫魔之间的战斗,彻底拉开序幕。
如此严苛的制度自然引来许多人的不满,更恐怖的是,每日都会有被逼的走投无路的半虫魔在各处暴起。
半虫魔的渗透远比想象的要多得多。
这些人中有身居高位的官员,悲天悯人的大善人,天真无邪的孩童与教书育人的先生。
鲜血的味道每日充斥着街头巷尾,崩溃无时无刻在上演。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战争。
就算半虫魔之祖赤洛被杀,半虫魔也永远不会绝迹。
他们就是顽强的病毒,只要有一个还留存于世,就可以创造出一个种族。
在新法令执行的半个月后,压力笼罩在每个人心头,流言四起乌烟瘴气,更有甚者说出不如全部人类加入半虫魔算了的话语。
就在七王城身心俱疲之际,事情终于迎来转机。
立冬的这天,极西的王庭天空飘起鹅毛大雪。
天与地像是被散落的云粘在一起。
山本无忧,因雪白头。
雪花不能治愈恶疮,但能遮掩些许伤痕。
漫天的白里独有一黑。
那是一个人,一个从雪中走来的人。
他来这里是只为做一件事,一件可解山忧,可去天愁的好事。
... ...
王庭,明心学堂。
庭前门开迎风雪,人坐屋檐下。
“浮生只合身前老,雪漫王庭道。”
“好酒好酒!好诗好诗!”
红泥小火炉,步江心小酌佳酿,许是酒不醉人景醉人,他脸上微红。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打扰了院落宁静。
“步先生。”来者身着城卫军服饰,看到步江心后,恭敬俯身。
“何事?”
“城外来了个怪人,验血时,那针不入肤,还自称来找你赴约。”
“哦?找我赴约?”
步江心眼神迷离,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连声道:“人呢?”
“哦...因为验血不成,所以暂时被扣在城门口了。”
“卧槽!”
步江心酒醒了。
来人心头一突,似乎察觉到什么,刚要开口请罪,只听一句“风来”,身前哪还有什么步江心。
王庭南门口,风雪萧瑟,一位守城军哈着热气跺着脚。
“这鬼天气,以前也没觉得 冬天这么冷啊。”
这时,站在其身后的一身黑衣的男子开口道:
“以前人气足,再加上人人家里有取暖电器,自然不觉得冷。”
“啧,有你什么事,你还怪自来熟的。”守城军侧眼一瞪,歪着嘴嘟囔道:
“还跟步先生有约,告诉你,以前像你这样来求机缘的,每天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我都懒得点破你那鬼心思,一会报信的人核实后,你要么想办法过了体检,要么就滚蛋,别以为是个能力者就可以肆无忌惮。”
“说来也是,这半虫魔真是可恶,以前日子多清闲,现在天天加班加点。”
黑衣男子哑然失笑,不过不是他不配合体检,只是以他目前的身体,别说针管了,拿电锯也不会好使。
恰逢此时,清风裹挟一道身影来到城门前。
“墨王,有失远迎。”
身未到而声先至。
城门前的守城军见到来者,纷纷行礼:“步先生!”
可刚行完礼,突然察觉到哪里不对。
“墨王?”
突然,刚刚跺脚的士兵瘫软在地上,他上牙打着下牙满脸呆滞的看着黑衣男子,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你是墨王为什么还要排队入城...”他口齿不清的喃喃着,到现在还是不肯相信。
而那黑衣男子笑着说道:
“规矩是七王城定的,如果人人仗着实力强大不守规矩,那王城的颜面何在。”
“我这也算立个榜样吧...”
谭墨耐心解释后才转身看向步江心道:“不请自来,见谅。”
在步江心的相迎下,两人走入了城,转眼王庭南门就剩几位守卫军。
他们面面相觑,良久默契的转头看向瘫软在地上的同事,纷纷竖起大拇指:
“牛啊老王,传说中的墨王都敢怼。”
被称作老王的守卫军哭丧着脸,嘴角动了动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到被吓破胆的老王,身旁同事倒不再打趣,反而是安慰起来: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人家那云端上的神仙怎么可能计较你这小人物,而且你也是尽守恪职。”
“不过这墨王传闻中不是三头六臂身高一丈,面容可让小儿啼哭,瞪眼可吓退猛虎吗?”
“是啊是啊,这墨王看起来挺随和,完全不像传闻中那般。”
“看来这谣言不尽可信,不过我倒是羡慕老王了。”
“此话怎讲?”
“怼过墨王还安然无恙,这到哪不牛逼,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最近很出名的那个鸡霸脸?”
“当然听说了,据说这人脸上纹的大鸡霸和傻逼是墨王所赐,现在谁见了都要给三分薄面。”
“对对对,我还听说现在都没人敢打他脸,打了就是不给墨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