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年想了好一阵,也没法确定是谁。
沈轻因极有可能。
毕竟,沈轻因昨日差点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可沈轻因在沈家的教养之下,自幼性格温顺,遇到事情被动反抗不难理解,可如此大动干戈,发动舆论,围攻沈家,倒有些不像……
那些义愤填膺的宾客也是有可能的。
宾客上百,个个非是官员便是富商,几乎人人都有能力四处煽风点火。
谁知道哪一个偏就是个执拗,爱管闲事的?
御史中丞家的大娘子,就挺像个好事的…….
沈知年叹了一口气。
罢了,即便知道是谁煽风点火,哪怕是沈轻因,他一时间也是没有办法的……
“这些人真是闲的,管上别人家的家务事了!”杜氏心有余悸,却又心生怨念。
沈知年斜睨她。
这个自以为聪明的蠢货,自己惹下的祸事,最后反而怪上了旁人。
他瘪了瘪嘴: “眼下能做的,只能是将因儿风风光光嫁去将军府,再就是照看好老太太,这两样事情若能做的漂亮,外面那些人自然就会熄火。”
杜氏默默不语。
先前,她虽是答应了沈知年去给沈轻因准备三十箱嫁妆,可到底是被沈知年逼迫的,心中是不情愿的。
到了这会儿她不得不承认,沈知年这样做,还是有道理的。
眼下,的确只能先做好这两件事,堵一堵众人的口。
等月儿在王府有了转机,再做打算。
正这么想着,张妈妈也回来了。
见张妈妈是带着花瓶回来的,沈知年和杜氏心中踏实了不少。
不过张妈妈接下来的话,又让二人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老爷,大娘子,不好了,大小姐她,她被降为妾了…….”
“啊!”杜氏和沈知年双双惊讶的站起身。
正妃一时半会当不成就算了,怎的还能往下降呢?
虽说侧妃说难听些也算得是妾,可到底与真正的妾还是不一样的。
侧妃再不济,好歹也算得个主子。
妾,可就比下人强不了多少了……
他们沈家的大小姐,怎么就成了妾呢?
“不行,我得去一趟王府,去找王爷和王妃说道说道这事儿!”杜氏当即道。
沈知年立马给她泼冷水:“你多大脸,你能找王爷和王妃说道?休说找王爷王妃说道,只怕连面你都见不到!”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月儿真就做了妾吧?”
“月儿若是做妾,就算世子爷日后……日后飞黄腾达,那也是没有咱们沈家的份儿…..”杜氏扫了一眼在场的下人,到底是没有把“登基做皇帝这几个字说出来。”
沈知年当然也明白。
可光明白有什么用。
沈溶月如今身在王府内宅,身份地位难道不是靠她自己去争取吗?
“都是你生的女儿,一样的没用!”沈知年忍不住抱怨。
都有神仙托梦,都知道秦越泽是世子,日后要做皇帝,占尽了先机,却还是抓不住好机会。
不是没用是什么?
对于沈知年这种,带有明确攻击性的语言,杜氏立刻不依。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吵起来。
吵到中间,沈知年一甩衣袖去往老太太院里,丢给杜氏一句话:
“有这吵架的功夫,还是赶紧派人继续准备嫁妆吧!”
杜氏见状只好停嘴。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嫁妆要准备三十箱,还有另外补齐将军府的聘礼中缺漏的,这可不是件轻松的差事。
府里的凑凑,再加上今日采买的一部分,不过才十几箱。
先前月儿的二十箱,她可是提前准备了许久的。
眼下,就只有半日的功夫了,还要准备出将近二十箱…….
“张妈妈,去将府里的下人都叫过来,除了守门的!”杜氏打起精神吩咐道。
张妈妈领命,没一会功夫,便将下人们都集中在了前院。
杜氏将他们分成几拨,给他们列了胆子,打发他们纷纷出门去,继续采买嫁妆。
她自己,倒是不敢再出门了。
不过她原本跟着出去,也不是为了给沈轻因挑选嫁妆的,不过是怕下人买了东西报假账……
碧溪苑。
看着一脸高兴进屋来的粉儿,沈轻因便明白必是事情顺利。
“二小姐,您猜怎么着,都没费咱们多少功夫,昨日那些宾客中已经有不少人帮着咱们四处宣扬了,如今在这京城里,沈家可真是出名了,臭名远扬……当然,除了二小姐您…….”
“还有那会,咱们从沈家出来没多久,云蝉姐姐她们果然看见大娘子带着人出门去采买东西,显见是给二小姐您采买嫁妆的!”
粉儿越说越激动:“没想到您回一趟沈家,说要清点嫁妆,沈家真就开始准备嫁妆了!”
这要搁在从前,可真是不敢想。
二小姐这么多年,在府里头说话,可从来没有这么管用过。
沈轻因笑笑。
形势比人强。
沈知年和杜氏不过是迫于舆论罢了。
康王府。
沈溶月由于太过困顿,这一觉睡的特别香。
正睡着,忽然被人唤醒,睁眼一看是院儿里的成婆子。
沈溶月揉了揉眼睛,想要发脾气。
可想到昨日成婆子钻狗洞送花瓶的功劳,还是忍下了。
银心如今是靠不住了,她身边儿一时也没有其他的可靠之人。
这个老婆子算得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还是有几分忠心的。
虽是年纪大了些,做事还算有分寸,也能凑合用用。
“大小姐,不好了,银心那丫头不见了!”成婆子说道。
沈溶月一愣:“她不在院子里跪着吗?”
她昨日说的可是要罚她跪十个时辰的。
这会儿天刚蒙蒙亮,离十个时辰还早着呢!
“不在,大小姐。老婆子我一早起来,发现院里没人,她屋子里竟也没人……”
沈溶月的怒火噌一下就起来了:“她这是反了天了!竟敢躲起来不受罚?去找,把人都叫起来,将这个死丫头给我揪出来,看我不打死她!”
说着话,沈溶月自己也下了床。
亲自去院子里,吩咐下人将各个屋子都找一遍。
然而,找遍了各个房间和院里的角落,终是没见银心的影子。
“大小姐快看,这里有东西!”
一个粗使丫头像是发现了什么,惊讶的大声喊着沈溶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