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胡管家答应着,开始回想当年之事。
沈知年见状,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口中禁不住提醒道:“你休要再胡言,别忘了,你还有个儿子独自在玉湖县的书院求学呢!”
听到沈知年拿自己的儿子威胁自己,胡管家面色一变,当即翻脸。
“老爷,你醒醒,这里是京兆府的大堂,已经不是当初了!”
“刀疤刘等人也已被一网打尽,匪巢被剿,你还指望着能够如从前那般呼风唤雨,随意拿捏老奴吗?”
“哼!”胡管家冷哼一声。
作为一个下人,为了能让自己的儿子也读上书,将来好有机会出人头地,这些年,他为沈知年鞍前马后,尽心尽力。
沈知年也正是拿捏住了这一点,对他呼来喝去,任意驱使。
为了儿子能读书,他是事事听从,从不敢说半个不字。
早开始,他的儿子只能给沈元达做书童。
后来,因为他办事得力,为沈知年立下许多功劳,沈知年才让他的儿子从一个书童,变成了一个正儿八经在书院读书的学子。
这一结果,是他应得的!
从前在玉湖县,县令吴成庸庸碌碌,县里的大小事务全都依仗沈知年。
再加上背地里,沈知年勾结山匪。
因此,在整个玉湖县,甚至周边几县,沈知年等于是黑道白道儿通吃。
他深知沈知年的厉害,沈知年每每用儿子拿捏他,他没办法,让他杀人他也只得杀人……
可如今这情形,大不一样了。
沈知年已成阶下囚,罪责难逃,他暗中所能倚仗的山匪,也已经被全部铲除。
竟然还敢当堂要挟他?
胡管家原本还有一丝犹豫,此刻义无反顾,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当初,那苏姓商人苏文进,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在玉湖游玩,被老爷无意看到,他见他们穿戴不凡,出手阔绰,又听说是外来客商,在玉湖无依无靠,便盯上了。他让小的打听清楚了他们落脚的客栈,便给冯老二传了信儿。”
“当天晚上,刀疤刘等人果然就如约动了手,将苏文进的女儿苏真儿掳走索要银两。原本一切都如往常一般,苏文进交了银子,苏真儿理应被放回来……可不知为何,后来冯老二就在玉湖里发现了苏真儿的尸身……”
“就在苏真儿尸身被苏文进夫妻带走当日,老爷偏巧就收养回来了五小姐,五小姐的模样与苏真儿十分相似,小的满腹狐疑,不明白其中的缘故,可老爷却说五小姐是从桃源县白家村收养的乞儿白小花,两人只是有些相似罢了,还嘱咐小的不许将五小姐的身世说出去……”
“小的虽然狐疑,可到底也只看见过苏真儿一次,便没再多想。一直到前些日子,老爷派小的去玉湖县城隍庙附近解决一个卖糖人儿的老头儿,小的才知原来五小姐是从城隍庙附近带回家的,根本不是白家村……”
“再后来,老爷又让小的去江浙解决苏文进夫妻,结果小的就被官差当场拿了……”
胡管家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大堂之上的裴希仁。
“大人,小的猜测,多半五小姐就是苏真儿,苏真儿没死……”
裴希仁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沈知年却在一旁发疯一般的否认:“你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妙妙就是我收养的乞儿,哪里是什么苏真儿?”
一直在大堂一旁静静的听着的慕小刀,皱了皱眉,拱手朝着裴希仁。
“裴大人,苏文进夫妻已被大将军接来京城,且已经认出,沈家的五小姐的确就是他的女儿苏真儿!”
听到这一句,沈知年再次瘫倒在地。
没想到苏文进来的这么快,竟然已经认出了苏真儿……
胡管家满脸激动:“大人,小的没猜错,五小姐竟然真的是苏真儿!”
却不成想,旁边的刀疤刘竟然比他还要激动。
刀疤刘猛然转头看着沈知年,眼眸中似是要喷火:“沈知年,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苏真儿没死,你却说我们的弟兄害死了苏真儿?”
他记得清楚。
苏文进交了赎银,当日晚上他便照规矩派人将苏真儿放回去。
他明明是让人将苏真儿放在客栈外面不远处的。
可不知为何第二日一早,苏真儿的尸首竟在湖边被人发现。
他懵了,那是他们手里出的第一桩人命。
沈知年说是因为他手下的弟兄办事不力,致使苏真儿意外落水致死。
责怪他,惹出了人命官司,与先前只求财的情形可就大不一样了。
说事情闹大了,只怕上面会派兵搜山剿匪,难以收场。
为此,他在山寨狠心处决了两个去释放苏真儿的兄弟,以儆效尤。
怕苏文进去而复返,回头来追查苏真儿的人命案子,将事情闹得不可收场,便在沈知年的建议下,拦截了苏文进夫妻回程的船,并打断了苏文进的两条腿。
不仅如此,还派人一直跟踪苏文进夫妻,烧了他们的铺子,使得他们彻底没有能力再回玉湖为女儿讨公道……
细算起来,为了苏真儿一条人命,他搭上了两个兄弟,还开了放火烧铺子的头儿,两年多以来,还提心吊胆,惶惶不安……
此刻说苏真儿根本没死,居然就是沈知年收养回家的五小姐,让他如何不震惊?
“是你偷梁换柱,用一具女童尸身,换走了苏真儿?你为何要这样做?”刀疤刘血红着眼睛。
一直在旁边愣愣的听着的冯老二,此刻也恍然大悟。
他看着沈知年:“难怪你那日让六子去传信儿,要我次日一早到人烟稀少的玉湖与长山相邻的湖边儿去捕鱼,说有要事要与我说,结果我一到那儿就发现了湖面上的死尸……”
“我见那尸身极像苏真儿,便不敢声张,只匆匆去县衙通知了你……”
被点名的六子愣愣的点头:“没错,发现小女孩尸身的前日傍晚,我替老爷给冯老二送过信儿……不过我可这不知道信上说了啥……”
裴希仁听着几人的话,大概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他一拍惊堂木:“沈知年,那具女童尸身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