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溶月原是怨透了那个让她丢脸的娘家,根本没想回去,可康王妃好不容易给她点好脸色,她哪里敢逆她的意?
慌忙收拾了,便带着几个下人上了马车,回去沈家。
刚进前院大门,便听得后院传来一阵激烈的吵嚷声。
“怎么了,府里又出什么事了?”沈溶月皱了皱眉,问守门的小厮王四。
王四目光闪了闪:“回大小姐,小的也不甚清楚,像是,像是老太太和大娘子为争东西吵起来了......”
争东西?
沈溶月的脸色当即难看起来。
她身后可还跟着王府的嬷嬷呢!
丢脸!
沈溶月匆匆赶去后院,正在吵吵嚷嚷的二人果然就是老太太和母亲杜氏。
“知年尚在牢中,你便如此迫不及待的搬空了知年的书房和院子,你,你这是安的什么心?”老太太气愤的指着杜氏,双唇颤抖。
昨儿个晚上她好不容易睡着了,哪知一早醒来便听说杜氏竟然连夜朝自己屋里搬东西!
不仅搬东西,还将府中公账上的二百余两银子全都要到了自己手里!
这还了得!
杜氏撇嘴:“我能安什么心,自然是安的为沈家好的心!最近府里的下人实在没规矩,我若不如此,难道将老爷的东西都便宜了这些个下人不成?”
老太太半分不信杜氏的话,她冷哼一声:“借口,全是借口!我看你非是其他,就是想独霸沈家的家财!”
杜氏也气不过:“婆母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如今还是沈家的当家大娘子吧?老爷的东西,难道不该由我来保管?”
“再说,这些东西才值几个银子?”
昨晚下人搬的时候,她趁机粗略的估了估。
沈知年的那些东西里,最值钱的莫过于一些古玩字画,她虽是不完全懂,却也能猜出大致的价值,撑死了也就值个七八百两的银子。
和老太太拿走她的五千两相比,中间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怎么算,都是她亏!
若不是那五千两没了,她也不至于心急着想要争抢沈知年这点东西!
奈何杜氏有杜氏的委屈,老太太却有老太太的理由。
杜氏可藏着一颗珠子呢。
那珠子是当年儿子一时失策交到她手里的。
儿子说那珠子兴许能值万两。
而她,只拿了杜氏五千两而已。
怎么算,也是杜氏占尽了便宜。
老太太丝毫不肯想让,她继续斥责道:“你是沈家大娘子没错,可你别忘了,先前你可是进过监牢的,你的掌家权早就被收回了,你哪里还有掌家权?你赶紧把知年的东西给我还回来!”
听到老太太提起自己进监牢的事,杜氏更加恼火了。
“进监牢?我为什么进监牢,你心中没数吗?”
谋害妙妙,可全都是沈知年指使她干的!
要不是因为沈知年,她怎么会进监牢?
“不行,你不提倒也罢了,你此刻提了,我倒是想起来,我该去趟京兆府,将先前的事情和府尹大老爷说清楚!”
杜氏说着就要往外走。
先前她在牢里撑着不说,是因为不想轻易拉沈知年下水。
沈知年毕竟是沈家的一家之主,又官居六品,有沈知年在,她的儿子也好有个好前程。
可如今不一样了。
如今沈知年已经死罪难逃,多一项罪责有什么关系?
沈家迟早是要散了的,她的清白更重要!
杜氏口中嚷着要去讨回自己的清白,老太太厉声吩咐道:“把她给我拉回来!”
旁边两个老婆子,你看我,我看你,面色为难,没人上前。
老太太和大娘子,她们真不知道该听谁的......
见无人上前,老太太只能自己上前,想要拉住杜氏。
“你回来,你还嫌知年不够受罪吗?反正沈轻因已经撤讼了,于你并无半分影响,若你再去堂上搅闹,说不得知年又得受刑......他如今已经十分煎熬了,你还想害他!”
杜氏不依:“那我呢,我的清白呢?”
老太太冷哼:“你以为你攀上知年,你就清白了吗?彩儿的的确确是你身边的人,是安排去的碧溪苑,你清白得了吗......”
杜氏非要去,老太太非不让她去。
两人不知不觉间便拉扯起来。
沈溶月一进二门,就瞧见这一幕,顿时脸色黑的可怕。
“够了!”沈溶月大声道。
她生气的瞪着二人:“你们还嫌沈家不够丢人现眼吗?婆媳二人这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杜氏和老太太猛然一怔,停住拉扯。
“月儿,你怎么回来了?”杜氏面露惊喜,松开老太太,上前来拉沈溶月的手。
自上次老太太过寿之后,便听说女儿被禁足院中,她便一直放心不下。
没想到今日王府竟能允她回娘家来!
沈溶月看着杜氏,眼中满是失望。
她压低了声音:“娘,您与祖母这般争执,无论为何,传出去总归是你这个儿媳妇理亏,你难道还嫌被人骂的少吗?”
杜氏面色一红。
刚刚的确是有些冲动了,一时忘记了外面那些个闲人。
“月儿,你不知,你祖母她......”
杜氏有心说那五千两银票的事儿,可当着几个在场下人的面儿,实在不方便说。
沈溶月打断杜氏的话:“娘,您与祖母争东争西的事儿我不想知道,我只有一个问题,为何那日沈家人会带着银票和账本突然出现在公堂上?”
先前她被禁足,只从朱婆子那儿知道,她的父亲沈知年是通匪了。
可刚刚来的时候,恰好遇上两个衙差打扮的正在闲聊沈家的事。
说京兆府的大刑都没能撬开沈知年的嘴,反倒是沈家自己人用一本账册和几万两银票撬开了沈知年的嘴.....还说,若是没有那账本和银票,沈知年只怕还不会认下杀人重罪,还不见得死刑......
杜氏不明白沈溶月问这个何意,愣怔间,反倒是老太太先开了口。
“自然是为了沈家其他人不受牵连,免受流刑之苦啊......”
沈溶月不解:“牵连?流刑?你们这是听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