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秦越泽和沈溶月对自己的一脸讨好，沈轻因百思不得其解。
不止今日，事实上秦越泽上次一醒来，便一直纠缠她。
若说是秦越泽重生一世，对她旧情难忘，她可不信。
秦越泽压根对她就没有情，只有算计和利用。
再说，若真是如此，沈溶月又有什么理由陪着秦越泽一块儿接近她呢？
她能看出沈溶月与先前的不同。
那讨好，是真的讨好......
一时想不出答案，可无论因何，沈轻因也不愿继续被这二人叨扰，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粉儿。”沈轻因叫过粉儿，在她耳旁小声低语一阵，粉儿点头：“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安排。”
下午晚一些时候，沈轻因从碧溪苑乘着马车，直奔京兆府。
有些问题，从沈知年口中得不到答案，却是时候问问老太太了。
京兆府大牢内。
老太太一口气将一碗稀粥喝了个底朝天，边擦着嘴边朝着刚走过去的放饭狱卒喊道：“我还要一碗！”
可真是饿坏她了。
从昨儿个下午开始进碧溪苑，她一心筹谋，便没有顾得吃东西。
一早又被带到京兆府，接着堂审，再之后被塞进监牢来，放饭的点已经过了。
这会儿都快晚上了，终于赶上放饭了。
可一人一碗稀粥，一个不及拳头大的窝窝头。
她哪里吃的饱？
或许是因为早年穷怕了，也饿怕了，这些年她的饭量一直都不小。
这些东西，就算是再加一倍，她也吃不饱啊！
“喊什么喊？不懂规矩！”狱卒不耐烦的回头。
“这饭都是有数的，若是给你多吃一碗，可就要有旁人饿肚子了，你自个儿问问，谁愿意饿着肚子将饭让给你吃？若是有，我便给你一碗！”
老太太愣了愣。
四下里张望，才发现旁边的监牢中，几双恶狠狠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这眼神她懂。
从前她和人一块儿讨饭的时候，有富户家丢给她一个白馍，同伴儿却想抢走，她看同伴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
老太太悻悻的坐回到栅栏边，拿出怀里的窝窝头，往嘴边送。
方才本想多要一碗饭，她便将窝窝头揣在怀里，先喝空了碗里的稀粥，哪知一碗稀粥也没有多余的。
这会儿，倒是可以慢慢啃这个窝窝头了。
不料，突然凭空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来，一下子就抓走了她手里的窝窝头。
老太太面色一变，转头去看，原来是和她关在同一间牢房的一个妇人。
那妇人显然关了一段时日了，全身瘦的皮包骨，衣衫脏污破烂，披头散发，一张脸看不出原本模样，浑身更是散发出一股腐朽发霉的气味儿。
她那会儿被丢进来的时候，这妇人独自坐在角落，兀自不动，她还以为她是个安生的。
却原来，竟然敢抢她的吃的！
那妇人低垂着头，贪婪的盯着窝窝头，拼命往嘴里塞。
老太太扑过去抢夺：“你这个疯婆子，你还给我！还给我！”
然而，那妇人却毫不示弱，一手拿着窝窝头继续往嘴里塞，一手用力推搡老太太。
随着一声猛咳，那窝窝头便全都进了妇人的肚子。
老太太恼羞成怒，更加不依，妇人腾开手，也更剧烈的反抗，两个人在狭窄的牢房里撕扯起来。
先开始老太太还能占些便宜，可到底年纪大大了，渐渐有些不支。
而那妇人，虽说瘦弱不堪，却有一把子不要命的力气。
再加上两只手上的指甲，也不知多久没修剪了，又尖又利。
没一会儿功夫，老太太脸上便多了几道血印子。
老太太捂着脸，只得往后退，退也没处退，牢房统共就那么大，只得左躲右闪，惊声尖叫。
幸而狱卒来得及时：“干什么呢！不想活了是吧？”
妇人闻言停住手，默默退回到角落坐下。
狱卒打开门，朝着老太太说道：“跟我出来，有人要见你！”
老太太如遇救星，慌忙跟着出了牢房。
不过，等她被带到一间房内，看到沈轻因的时候，脸色重又难看下来。
“哼，你还有脸来！”老太太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沈轻因笑了笑：“我为何没脸来？我既没杀人，又没放火，怎会没脸？”
老太太一噎。
顿了顿，声泪俱下的控诉起来：“真不知道沈家是做了什么孽，竟会出了个你这样没孝心没良心的东西！一攀上高枝儿，便将自己的娘家折腾得家破人亡，家破人亡啊——”
老太太哭的伤心，沈轻因只淡淡的看着她不语。
“我从前真是瞎了眼，才会宠着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早知道，早知道——”
老太太继续哭着骂着，可骂着骂着突然就骂不上来了。
“早知道，你们就不该将我抱回沈家？”沈轻因忽然接过话。
老太太一愣，止住哭，斜晲沈轻因遮掩道：“早知道就不该宠你！”
“你不必再费心隐瞒了，当日在宝禅寺悬崖前，你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
老太太闻言浑身一震，霎时脸白如纸。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是我被推下悬崖的时候，你一个人在崖边，求菩萨真人恕罪的那番话，你还说，我本不是沈家的人——”
沈轻因的语气依旧淡淡的，说出的话，却犹如一道惊雷，震得老太太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嗫嚅着双唇，喃喃道：“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沈轻因怎么可能会听到她说的话？
沈轻因微微一笑：“原本是不可能，可承蒙菩萨真人庇佑，我就是听到了，要不我怎么会知道呢？”
听到菩萨真人，老太太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恐惧不安。
“事到如今，还不告诉我实话吗？我根本不是沈家人，那我究竟是哪一家的人？我的生身父母是谁？你们又为何要将我抱回沈家？”沈轻因的声音变得冷厉起来。
一连串的问题，吓得老太太禁不住后退了几步。
不过，片刻的沉默之后，她忽然诡异的笑起来：“原来你做了这么多，都是因为这个——哼，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沈轻因神色淡然：“我今日也不想同你绕弯子，咱们谈谈条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