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和林宴之闻言,心中皆是一惊。
林宴之一副十分惶恐的样子,他左顾右盼,对着陈景道:
“陈将军,小心隔墙有耳!”
陈景此刻正处于暴怒中,抓着那玉佩便怒吼道:
“本将要的便是它隔墙有耳,萧氏简直欺人太甚!”
两人显然被吓了一跳,也跟着站了起来。
赫尔拿过那玉佩一看,只见那玉佩质地温润细腻,光泽柔和,是块品相极佳的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之物。
更重要的便是,那玉佩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龙。
一般人,怎会在玉佩上刻龙?那可是对皇室的大不敬啊!
“这是皇室之物?”
陈景闭了闭眼,沉重道:
“你再看看背面。”
赫尔翻转玉佩,只见右下角雕刻着一个小小的恹字。
他瞳孔猛缩着,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三皇子?这……这怎么可能?三皇子不是在东境吗?是不是那山匪偷了三皇子的玉佩?”
陈景摇头,认真分析道:
“三皇子身手不凡,何况他身边有个风侍卫,那些山匪怎么可能偷得了他的玉佩?山匪也不是傻子,怎么有胆去偷皇室之物?而且如果真的是山匪所为,大将军没必要到死都握着这一枚玉佩,显然是大将军是想给我们留下线索。”
陈景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沉痛道:
“难怪……我就说大将军武艺高超,怎么可能就被几个山匪给撂倒了,这些山匪加起来,都不够大将军一只手打的。”
这在安国,谁人不知前太子箭术无双,身手不凡,不管是文是武,都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赫尔握紧手中的玉佩,皱着眉头道:
“若真是三皇子伤害的大将军,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陈景注意到林宴之的表情不太对,问道:
“三公子,你可是想到什么了?”
林宴之支支吾吾,一副心中有话,但又不敢说的样子。
陈景快要急死了,赶忙道:
“三公子有话不防直说,大将军年少成名,常年驻守边境,守护北洲城,这些年历经大大小小无数战事,他都冲锋在前,将那些试图冒犯我们安国的北厥人打得屁滚尿流,让他们十几年来不敢越雷半步。
他是我们北洲城的英雄,是边境的英雄,更是安国的英雄,英雄不该遭此劫难,若真是三皇子所为,我们也定会给他讨回公道!”
赫尔点点头,赞同道:
“对,当初国公爷跟随圣上打天下,立下赫赫战功,又是大将军守了边境这么多年,才给安国一个安定的环境,如今,他们在京城享福,若是萧氏不仁,我们林家军必定会给大将军讨回一个公道!”
林宴之听到二人的话,神情由犹豫缓缓转至坚定,仿若已下定决心,沉声道:
“我曾无意间听到父亲和大哥谈论过……”
林宴之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斟酌词汇,半响,才开口道:
“圣上怕我父亲拥兵自重,再加上我父亲举家迁至边境,他便想……收回兵权!”
陈景和赫尔两人闻言,顿时勃然大怒。
“什么?”
“岂有此理,当初我们本就是跟随国公爷的兵,如果没有我们,圣上怎么可能会那么快就攻入皇城?”
“这简直就是过河拆桥!”
林宴之深吸一口气,微攥了攥拳头,像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开口,继续说道:
“不仅如此,我还听说圣上欲扶持其他将领,将他们派至边境,接待我父亲和兄长在军中的位置。
我兄长如今遇害,父亲又中风在床,只怕……”
说着,林宴之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萧氏简直太过分,卸磨杀驴他们也干得出来!我原本以为他们会跟叶市不一样,如今看来,他们不过就是下一个叶氏而已。”
赫尔一脚踢着脚下的木盆,木盆被踢翻,水花四溅。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被气得不轻。
“国公爷和大将军对圣上忠心耿耿,他们便是这样对待一个忠臣的?为了收回兵权,他们完全不顾当年的国公爷从龙之功,兄弟情谊,无所不用其极,他们连大将军都杀,那他们下一个杀的是不是就是我们了?不行,我绝不能让大将军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我要让北洲城百姓、边境的百姓看看我们如今的皇是如何对待我们的大将军。”
说着,陈景扔下手中的巾帕,朝着“林开济”行了一个军礼后,匆匆离去。
“陈将军……”
赫尔试图叫回他的理智,可是陈景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宴之一脸为难焦急的看着他:
“赫尔将军……”
林宴之年龄上比他们小许多,又从来没有经过这些,赫尔将他当做未经世事的贵公子。
这个时候,需要一个主心骨,他不能着急。
赫尔强迫自己找回理智,挥手,示意自己的亲随追上去。
“赫尔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林宴之问道,完全一副突然遇到很多事情六神无主的模样。
赫尔看着他,宽慰道:
“没事,陈将军就是脾气比较急,我让我的人过去劝说了,应该没事!先给大将军净身。”
两人给林开济净完身后,将人放进棺里,又将棺材抬到搭好的圆台上。
香烟袅袅,鼓声混着钟声合成一首庄严又肃穆的乐曲,让人心生敬畏。
漆黑的棺材放在圆台正中央,四周放置着那些装着山匪首领头颅的盒子,四个祭司穿着黑色的祭祀袍,围着棺材跳祭舞,舞姿带着一丝诡异,仿佛在与鬼神共舞。
他们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悠扬,众人静静的站在台下观望。
等他们念完长长的祭词,跳完祭舞,便让林宴之拿起火把,一一将他们的头颅点燃。
等林宴之下来后,赫尔接过他手里的火把交给手下,道:
“目前大将军遇害的真相疑点重重,尚不清楚是何人所害,但是剿匪一直……”
赫尔的话还没说完,林宴之便打断他的话,带着愤恨:
“赫尔将军,明明真相就摆在眼前,便是三皇子所为,您却还说疑点重重,是不是您心中已经有了选择?”
他的话带着一丝犀利。
不过话说完,他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歉意道:
“赫尔将军实在抱歉,刚刚看到那些血,便想起我兄长那冷冰冰的尸体,情绪有些失控了!
如今我兄长遇害,父亲又那般,林家军不可无主,圣上必定会派新的人来接手大将军的位置,若是赫尔将军要投靠新主,宴之也是理解的。”
说着,林宴之顿了一下,缓缓道:
“只是明日便是我兄长的出殡之日,还望赫尔将军能来参加,我兄长生前,只要一回去便会念叨着陈将军和赫尔将军,说陈将军脾气虽然暴躁了一些,却是有情有义的好兄弟,赫尔将军虽然防备心重了些,却十分谨慎,很多次都是因为有了赫尔将军,才没有让那些北厥人得逞,我兄长心里十分欣赏您,并肩作战多年,他早已将您当作他的好兄弟,我想,在他入土前,必定是想要您和赫尔将军一起送送他的。”
赫尔听到林宴之的话,心中即是高兴、惆怅、难过又遗憾。
他们并肩作战多年,赫尔是十分欣赏林开济各方面的才能的,内心对他更是敬佩和感谢。
林开济救了他许多次,但是他一直记着父亲说的,只追随林国公一人,内心便一直对他设防。
直到前些日子,他才愿意彻底追随他,可是没想到……大将军突然遇害了。
林宴之见赫尔将军没应,看着他道:
“若是赫尔将军为难……”
林宴之的话刚说到一半,赫尔抬起头来,眼神多了一抹坚定:
“不为难,明天赫某一定到场!至于大将军所受的,我跟陈将军势必会给他讨回一个公道!
如今虽然大将军不在了,但是林国公尚在,还轮不到别人对我们林家军指手画脚,三公子放心,赫某知道该如何做了!我们誓死追随国公爷和大将军!”
祭祀完成,赫尔提出想要去见一下林国公,林宴之以林国公身体抱恙为由拒绝了。
赫尔听到林宴之的话,也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妥,只是临走前对着林宴之道:
“大将军府这些日子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三公子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国公园那边还需要三公子多费心,大将军那边,交给我和陈将军便可,在大将军这件事情上,皇上必须给林家给我们林家军一个交代。”
林宴之感激的拱手行礼。
“多谢赫尔将军!”
将人送走,刚转身回门,扮作亲戚前来帮忙的赵子赫便没个正形的靠在墙上,见林宴之看过来,这才端正了一下站姿,脸上是谄媚得意的笑容:
“还是太子殿下厉害,三言两语就将他们两个搞定了!”
林宴之看着他,眼神如鹰隼般犀利。
“这还不够,还需要给他们再添一把火,让他们没有退路!”
赵子赫看着林宴之半眯的眸子,几乎一瞬间,就猜到了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果然,下一刻,便听林宴之道:
“派人灭他们满门,嫁祸给萧恹,不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