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尘从小到大虽然不着调,但是也不曾惹下什么大事,更不曾受过这么重的伤。
林夫人看着他满身的纱布,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林卿尘现在比在边境时好了许多,在边境时,他整个人都陷入大哥要杀他的悲痛和自我怀疑中,几乎要走不出来。
现在,来到边境的这些日子,他又恢复成了以前的林卿尘。
看着不停流泪的林夫人,也不知道他是安慰,还是太久没有人跟他吵架嘴贱了,吊儿郎当的说道:
“阿娘,你别哭了,不至于,不至于,你儿子还没死呢!”
见林卿尘嘴里没有一句好话,林夫人伸手捶着他:
“你这混球!说什么死?我呸呸呸呸……”
“嘶,阿娘别打了!别打了!你儿子现在除了脸身上真的没有一块好肉了,那些肉刚长一点,你别一打它又吓回去了。”
林夫人以为他在说笑,还要打他,李大夫刚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赶紧制止道:
“林夫人,使不得,四公子身上遭狼咬噬,无一处完好,再受外力重创,伤口恐会裂开!”
他们花了多少力气才好不容易把人救回来,还输了三皇子的血,可不能再出现一点意外。
被狼咬噬?
林夫人眼中闪过一抹错愕。
林卿尘不想让林夫人担心,便道:
“阿娘别担心,没什么事情,就是被咬了几口。”
正在这时,换药的时间到了,林卿尘本来想要让她们两个人出去,但是林夫人执意要留下来看着。
当林夫人看到他那些伤口时,心如刀绞,眼泪又重新流下来。
林晚也捂着嘴哭起来。
林卿尘看着她们二人,安慰道:
“其实这只是看上去可怕,并不痛的。”
他们看着都疼,怎么可能不疼呢?
等到换了药,李大夫带着人出去,林夫人擦了擦眼泪,问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
林卿尘没有立刻回答林夫人的问题,怕直接说了她们接受不了,便先试探性的问了问:
“大哥他现在…还在边境吗?”
听到林卿尘提到林开济,林夫人和林晚对视了一眼,皆是沉默。
半晌,林晚清了清嗓子,道:
“大哥他……根本不是我们的亲大哥,他是…前朝余孽!抓了我和阿娘还有昭昭。”
林卿尘闻言,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那个逆贼!他怎么敢的?我们林家好歹养了他二十几年,他对我这个弟弟狠就算了,他竟连阿娘阿姐都抓,真是狼心狗肺的畜生!”
说着,他左右看了一下,没见到林昭月人,着急道:
“阿娘,昭昭呢?”
“昭昭……她还在大哥的手上。”
林晚艰难的开口说着。
一听到林昭月还在林开济的手上,林卿尘的心咯噔了一下,现在的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这一刻他深刻的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物,连自己的家人,连自己的妹妹都护不住,还要妹妹来保护自己。
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林夫人看到林卿尘自责的样子,压了压情绪,道:
“三皇子已经派人去救她了,昭昭让宁侍卫将我们送回沿海这边,便是希望我们在这里平平安安的,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不要给她添乱。”
说着,林夫人想起他刚刚说的话,道:
“你刚刚说你这身伤是你大……林开济弄的?怎么回事?”
林卿尘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们说了,只是隐去了林开济对林昭月心思不纯的部分。
林夫人和林晚听完,两人顿时破口大骂……
宁溪刚出了实验室,就看到她家屋顶上貌似蹲着一个人。
起初还不确定,再认真看的时候,挺翘的屁股,挺拔的身姿,确实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胆子还挺大!
这么多年,敢蹲她屋顶的男人就只有这一个了。
宁溪抬头,道:
“喂,你谁啊?”
这声音……
明明宁一这一年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但是它好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他在这一刻听到,感觉灵魂都在震颤。
向来感情麻木的人,却突然掉了眼泪。
他猛地侧过头来,顿时,双方都看清了对方的脸。
宁溪的瞳孔猛缩了一下,赶紧低下头来,道:
“抱歉,打扰了!”
这个吞金兽,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岛上?
要命,赶紧跑!
都二十年了,他不在江南跟康逸王吃香的喝辣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养他三年,把她的钱袋子都给吸扁了!
本来她的财富富可敌国,后来捡了他,只能当个首富。
虽然这个说法夸张了点,但是,他是真费钱啊!
他吃的每一株药材,能在京城那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个一进的房子。
她好不容易赚的钱,就那样暴雨般的洒在京城的土地上。
心疼得她都要将那吞金兽扔掉。
后来,她离开之前,真的将那吞金兽扔给了康逸王。
当时他八岁,还是一个瘦瘦小小的豆芽,跟现在二十八岁的他,相差甚远,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趁他还认不出她,赶紧跑!
大跑特跑!
想着,宁溪捂住脸,撩开衣裙就开始跑起来。
宁溪身手快,宁一这个经过药物改造的身体爆发力更加恐怖。
一个身影滑溜如泥鳅,一个飞檐走壁,很快,在一个拐角处,宁溪被宁一堵住了去路。
宁溪:……
二十年不见,这小崽子的身手竟然已经到了这般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吗?
不过他当时还那么小,现在应该不记得她了吧!
宁溪看着他,试探性的道:
“请问你是谁?为什么会蹲在我家楼……”
宁溪话还没说完,宁一便扑进她的怀里,像幼犬一般蹭着她的脖子,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阿娘……”
他喊着。
宁溪吓了一跳,身体完全僵住了。
这乱认娘的毛病怎么还没改掉?
“阿娘。”
他又喊了一声。
他的记忆里没有她,喊她阿娘像是他的本能。
他喊着阿娘两个字时,二十几年以来如浮萍无所依的心此刻像是有了归属感。
“阿娘。”
他一遍又一遍的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