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一对宁溪说的这些根本就没记忆,对于宁溪说的他是捡来的,亦没有多少的实质感。
也或许他根本就没听她在说什么,他只是看着她,安静的看着她,见她终于停止了跟林夫人的谈话,眼睛微微一亮,像是抓到了机会,喊道:
“阿娘。”
宁溪见他突然喊她,莫名的转头看了他一眼。
她看着他,他也不说话,只是那表情怎么说呢?
特别像一个被家长忽略的孩子,想做些什么让他的父母关注到他。
宁溪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宁一在宁溪摸他的头时,有些得意享受的眯了眯眼睛。
一直站在外面不好,宁溪道:
“去屋里坐坐。”
一行人来到客厅,宁溪给林夫人和宁一都倒了一杯大麦茶。
林夫人喝着,心思并不在茶上,而是想着该如何开口。
“这茶怎么样?”
岛上土地资源有限,种植茶叶成本太高,种了大麦等收割后还能再种植一些别的作物。
“很香,味道醇厚。”
宁溪看向一旁一口就干掉一大杯茶的宁一,道:
“还要不要?”
宁一点头。
“要。”
宁溪又给他倒了一杯,他很快又喝完了。
宁溪:……看把这孩子渴的!
见他喝光了,宁溪又给他添上,宁一又喝了个精光。
宁溪:??
“饿了?”
宁一思索了一会,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半晌,点头。
于是宁溪大手一挥,让人带他去吃饭。
宁一的眼神顿时惶恐起来,像是害怕被抛弃一般,摇了摇头,道:
“宁一不饿。”
虽二十年没见,宁一也长了许多,但是宁溪还是能一眼看懂宁一心中所想,安抚道:
“你先过去,等会儿我们也过去。”
宁一闻言,这才跟着那人走,只是走的时候,一直回头。
等到宁一人走后,宁溪看着林夫人,道:
“姝婳有话要说?”
林夫人看着宁溪,捏紧了手中的手帕,道:
“宁一,好像是我儿子。”
宁溪刚喝了一口茶,差点没被呛死。
啥?
她刚刚说啥?
宁一是她儿子?
毕竟林开济不是亲大哥而是前朝余孽的事情,牵连甚广,林卿尘没有完全信任宁溪,并没有跟她说这件事情。
李大夫也并没有了解全部的事情,他只知道林家出了什么大事,林卿尘身受重伤,姑娘和三皇子达成了某种共识,将他和林卿尘、林晚、林夫人先送回沿海。
只是半路上出了问题,他们听到的传闻便是林大将军在护送林夫人和林大小姐出边境时,遭遇劫匪截杀,林大将军当场死亡,林夫人和林大小姐下落不明,而宁一却成了山匪。
看到宁一和林夫人和林大小姐下落不明时,他便猜测是宁侍卫将她们救了。
宁溪用手帕擦了擦嘴,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宁溪觉得这事情狗血又离谱,但是林夫人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或者说,她掌握了一些证据。
林夫人开口,将林开济不是她的儿子,是前朝余孽,还有她在百子寺生孩子的事情一一说来,等她说完,油灯已经燃了一大半。
宁溪一听,表情便越发的凝重。
林夫人虽身在其中,却被彻底的蒙在鼓里,尽管她只把她所知道的这一星半角说出来,但宁溪能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捕捉到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如果,连林国公的孩子都被替换了,而且是以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那他们到底安插了多少人在那些重臣的身边?
她的其他孩子呢?是不是也被替换了?
林国公手中有十万的林家军,若是被他们所用,后果将不堪设想。
宁溪抿了抿唇,道:
“除了老大,谁是在百子寺生的?”
重兵把守,他们却能在百子寺动手不为人知,很显然,百子寺全是他们的人。
“还有老三,老三当初也难产了,有了老大的经验,我们便去请了百子寺的大师,当初跟我同一天生产的,还有宣平侯的夫人。”
“所以现在,老三跟林国公在北洲城?”
林夫人点了点头。
说着,林夫人也意识到了什么,有些难以置信的喃喃道:
“难不成老三也被替换了?”
她嘴皮子颤抖着,面色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不止老三……连宣平侯的长子,不出所料,也被他们替换了!”
林国公和宣平侯当初杀了叶氏那么多人,他们是复国,更是报复!
如果是这样……他们有备而来,那她夫君……只怕是凶多吉少。
林夫人的胸脯像是压了一颗大石头,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想起什么,她像是抓到了一线希望,道:
“可是怎么传闻说林开济他遇害了?”
宁溪捏着手中的茶杯,沉重道:
“要么就是他假死脱身,要么就是栽赃陷害,要么就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可不管是什么,林国公都只怕是凶多吉少,北洲城此刻……怕是乱了……”
……
正兴三十二年,十一月初四,立冬,安国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大雪纷纷扬扬,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覆盖住。
大雪连下了几日,道路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交通瘫痪。
一封告密信在途中被人截获,送信之人,被人毫不留情的割下头颅。
那封密信几经转手,落入林宴之的手中。
外面冰天雪地,男人的屋子里地龙却烧得暖如夏天,男人只着一件红色的绸衣,坐于暖榻之上。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笑了起来,笑容妖孽又嗜血。
告密?
看来今天又有新乐子了。
看完,男人掀开帘子赤着脚站起身来,道:
“伺候更衣。”
一丫鬟进来伺候他更衣洗漱,穿戴完整,他刚出门,便碰到了庄明修。
看着一脸疲色的庄明修,林宴之问道:
“谈判有结果了?”
庄明修点了点头,道:
“北厥那边答应了殿下借军百万的条件。”
林宴之闻言,越发的愉悦起来。
“那便好!”
庄明修却没有很开心,犹豫了半响,凝重道:
“只是殿下,把大半个安国瓜分给他们,真的值得吗?”
“这些你不用管,孤自有打算,他们的大军何时到达?”
“半个月后,可抵达边境线。”
说着,庄明修脸色还有一些担忧,他想起去北厥谈判时那些人的残暴,还是忍不住道:
“太子,北厥人性子残暴,我们这般,会不会是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