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灰蒙蒙亮起,露出一丝极浅的光芒,晕亮了银霜素裹的飞檐屋脊、大街小巷。
垂花门外,一道紫色身影从前庭静谧的小径走来。
守门的侍卫远远便看见,惺忪的神色一下子精神了过来。
君昭拾级而上,穿过垂花门径直往寝殿中而去。
只是路过的时候,两侍卫还是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
那是一股子花楼里的香粉味。
两人待待那股摄人的气息远去后,方敢稍稍抬眸。
一侍卫凑近另一侍卫,小声道:“你昨夜不是去找山乞督主了吗?不是说前院里尸横遍野一番乱象嘛?怎么感觉王爷不是从主殿来的,倒像是刚出花楼的样子。”
“你不要命了?背后议论主子可是死罪,你想死可别拉上我。”
那侍卫低声推开他,见他唏嘘了自己一眼,也没理会他,心神早已跑到了昨夜。
昨夜他确实是要去向督主禀明夫人的动静的,可那时前院杀声一片,他根本没有机会靠近督主,只好折返回来。
他心里抱着一丝侥幸,但愿昨夜之事只是一件不足为奇的小事。
暖光透过纱窗浅浅照进昏暗的房间,只听吱呀一声,房门轻轻被从外推开。
只是穿过一道轻纱屏风后,君昭的脚步忽然滞了滞。
只见慕鸾合衣坐在床榻边,脑袋倚着床头,睡意安然,宁静又脆弱的宛如一朵娇嫩的花儿。
君昭眉眼隐在昏暗的光线中,往屋子里扫了一眼,冰冷的眸落在已经没了丝毫温度的炭盆上。
炭木只烧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尖,还有大半没有烧尽,炭灰上卷起一团团,一眼便能看出,是有人故意将炭盆浇灭的。
他目光沉沉移开,走上前,伸手握住那双裸露在外头的细嫩小手。
果不其然,竟是比他从外头回来的手还要冰凉。
君昭皱眉,抓起身后绵软的锦被掀开。
英挺的身姿在她跟前蹲了下来,轻手轻脚脱了她的鞋袜,又褪去她繁重却不怎么暖和的外袍,将人裹进暖被之中。
而后推开门,朝门外不知何时守着的影栖吩咐了什么。
屋中落在梳妆台上的倒影,于地面缓缓移动,时间不知不觉悄然流逝着。
慕鸾清秀的眉尖不适地皱了皱,一开始只觉得身体像是浸透在一片冰湖之中,冻的她一动都不想动。
可慢慢的,一股暖气自丹田升起,逐渐蔓延至全身,舒心的暖意令她不由嘤咛着沉沉睡去。
只是这温暖的气息似乎变得越来越滚烫,慕鸾微微轻吐出一口气,艰难动了动眼皮,掀开眼帘来。
一冷白的脖颈一点点显露在眼前,微微凸起的喉结恰恰在她眼皮子底下滚了滚。
陌生的香粉气息交缠在两人周身,慕鸾眼睫一颤,猛地撑着身子起来。
她这一起,直接将大半张锦被裹了去,男人身上松乱的衣襟一下子被扯开了大半,露出那坚硬又扎实的上半身。
慕鸾眼眸颤了颤,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庞,紧绷的心神不由松懈了下来。
他……他何时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