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闻璟眼里愠色渐浓。
他若是在这般境况下应了他的话,不就明摆着告诉世人自己觊觎皇权,谋逆的罪名顷刻间就会落在他头上!
君昭一句话便将他堵的哑然无声,他一脚掀翻了地上的王昀。
王昀本就有伤在身,这一脚直踹地他吐血不止。
宋闻璟面色铁青,却并未再开口求情。
君昭接过影川递来的巾子,一边擦拭着带血的短刃,一边开口道:“女子贬为营妓,发配汝南军营,男子充入贱籍,关押大牢听候审讯。”
他一脚跨过王昀的身体,带血的巾子从他手中脱落,如同一袭白布覆盖在了王昀的脸上。
王昀那双枯败的眼睛中燃着滔天恨意,死死盯着那道暗色身影,不顾横在他肩头的利刃,扯着嗓子痛骂道:“君昭,你灭我满门,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王昀若有重生之日,定然取你项上人头……”
身后王昀的骂声混合着妇孺被押走的哀嚎求饶声,令这片的宁静的夜愈发蚀骨瘆人。
君昭闻言,与宋闻璟擦肩而过之际,脚下顿了顿,微微偏头,眸色晦暗地吐出几个冰冷的字眼,“本王等着。”
这话似是对王昀说的,又似是对宋闻璟说的。
君昭唇角轻扬,漠然瞥了宋闻璟一眼,便径直离去。
汝南大牢。
王昀被押送回来后,便如同一具死尸般倒地不起。
杂乱的稻草穿插在发间,一双浑浊的眼睛空洞至极。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只依稀看见墙面孔洞的光影落在牢笼上,栅栏的影子从西侧缓慢向着东侧移动。
正是夜深人静之时,空寂的夹道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王昀耳尖动了动,整个人仿佛一下子活过来般,缓缓从稻草堆里坐了起来。
微微偏头,便看见牢门外站着一道黑色斗篷裹身的男子。
铁链哐当作响,牢门被狱卒恭敬打开,斗篷男子抬脚走了进来。
王昀忍着身上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踉跄起身,行礼道:“属下参见殿下。”
来者正是宋闻璟,他一手提着食盒,一手上前扶住了站立不稳的王昀,道:“王将军客气了,坐下吧。”
他扶着王昀在椅子上坐下,王昀却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表明道:“殿下放心,属下什么都没说。”
宋闻璟将食盒放在桌子上,亲自将食盒中的饭菜酒水拿了出来,道:“我自是知晓将军的秉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将事情交于你去办,自是信得过你,只是……苦了将军。”
王昀眼眶微红,一下子又朝着他跪了下来,道:“我自知该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我的家人是无辜的,我那最小的女儿还尚未及笄,求殿下救救他们!”
宋闻璟抬手取下头上的斗篷,昏暗的光线下,露出一双明暗难辨的眼睛。
明明温和却又似蕴含锋利的寒意。
他弯身将王昀扶起,提起酒壶亲自斟了两杯酒水,端起其中一只杯盏道:“将军大义,我自是会守护好你的家人,这杯酒我敬你。”
王昀看着他喝下,心中并未有疑虑,连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水辛辣,一杯下肚倒是令整个冻僵的身体都暖和了起来,连带着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宋闻璟看着他将酒水饮下,眸色变了变,温声道:“今日君昭可曾提起过他那位爱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