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不同意呢?
一句话令人瞠目结舌。
在大夏,可曾有过如此回应帝王口谕的?
没有!
陈尧可谓是前无古人,估计也是后无来者。
太监怒极:“西陵侯,你们陈家这是要造反吗?”
“造反?”
陈尧冷笑道:“什么时候陛下还管起了臣子的家事?”
“陛下乃万民之君父,如此待你那是爱重。”
“爱重?只怕是偏心吧?”
陈尧大笑道:“晋王府无端毁人清誉,我陈尧不过是讨个公道,变成了谋反之辈?老太监……”
“你代我问一问陛下,今日如果不是宗室子弟,他还会管吗?”
“西陵侯你大胆!”
“本侯一向胆大,也非今日!”
“你你……”
老太监怒极:“西陵侯,陛下口谕就是圣旨,你如此枉顾,有违人臣之道,你是要你陈家百年清誉毁于一旦吗?”
“清誉?哈哈!”
陈尧怒极反笑:“我且问你,陈知宁于大夏有功否?”
“她与陈知雪是我陈家嫡女否?”
老太监默然。
“先有广陵王纵容下属毁我陈家女眷之清誉,今日又来一个晋王府……”
“我陈家为国效忠百年余,历经五代人,五代人为大夏江山流尽鲜血,马革裹尸者比比皆是,今日我陈家满门只剩我姐弟等四人。”
“即便不提我陈家之功,难道一个忠烈之家也当不得赵氏高看一眼?”
“我陈尧为国戍边两年,回京还不到两月,我陈家女却历经两次羞辱,你告诉我,圣上处理什么了?”
“我陈尧可以为大夏流血,亦可死在战场之上。但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一套,没用!”
陈尧一剑指天,剑芒直射苍穹。
“此仇不报,我陈尧枉为男儿。此仇不报,我陈尧无颜再见泉下祖宗。此仇不报,我一生不与赵氏干休!”
老太监目眦欲裂,就连赵睿此刻也愤然的看着陈尧。
陈尧这话一出,与造反有什么区别。
他指着陈尧,心里怒吼着。
他怎敢?
他怎敢如此?
这里可是永安城,大夏的国都。
他一个在京无兵无权的匹夫,安敢如此?
“西陵侯你放肆!”
老太监气急败坏道:“你以为你手上握有兵权,便可与皇家与朝廷抗衡吗?你这是造反!”
“造反,造反,又是造反!”
陈尧大笑道:“君只见我西宁铁甲甲天下,独不见三军恸哭,家家户户皆缟素,君逼臣反,那我便反了他娘的大夏!”
“燕云十八骑听令!”
陈尧长剑一指:“胆敢阻拦者,格杀勿论!”
“唰唰唰……”
只见燕云十八骑抽出弯刀,直接马踏晋王府大门。
赵睿母子目眦欲裂,他们根本无法想象,陈尧区区十八骑,竟然敢冲击王府。
陈尧冷笑一声,随身取下一支响箭,朝着天空拉响。
众人皆是一愣,难道他还有援军不成?
王府内所有人都一阵莫名其妙。
……
西陵侯府。
陈知宁带着两个妹妹,看到陈尧发出的信号,神色莫名的叹了口气。
她回头看向老黄:“府上一应事宜都准备好了吗?”
“大小姐!都准备好了!”
老黄此时也一身盔甲,他恭谨道:“自打上次广陵王府的事之后,少爷便在这一个多月里,将府内一应辎重钱银等运送出了京城,如今这侯府之内并无重要物什。”
提前做了安排?
陈知宁皱起眉头:“那西陵封地的族人呢?可曾通知?”
“少爷也给幽州传过书信,自有军士前往封地内护送族人至幽州!”
也安排好了?
陈知宁心下一凛,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想造反?
不对,不是这样!
陈知宁心下惊呼一声,若是陈尧有反意,他根本就不用回这京城以身犯险。
府中的两个半步宗师高手,完全有可能将她们带离出京。
他只需要在幽州接应即可。
而且,广陵王府……
陈知宁心里一个咯噔,心里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早些时候广陵王府只是羞辱她和陈知雪,陈尧却单剑打上门去,直接毁掉一座王府。
若非他功勋卓着,又占着理,恐怕他还真脱不开身。
他镇守幽州两年,打的北元人寸步不敢南下,为大夏开拓五百里草场,甚至都打到了北元王廷,这种功绩即便是封个公也不为过。
只是因为广陵王府一事,最后只封赏了十二支门戟,虽说也是武将之殊荣,可到底只是好听,并没有落到实处。
陈知宁看了一眼一侧的两个妹妹,叹了口气:“也罢,这大夏皇族视我陈家如草芥,我陈家又何须再为大夏卖命!”
“通知下去,除去随侍的丫鬟下人,其他人便遣散吧,身契尽数焚毁,还他们自由身。”
“诺!”
老黄躬身应诺,然后看了看天色:“大小姐,天色已然不早,还是得尽早出发才是!”
“三,三弟那边……无碍吧?”
陈尧是陈家嫡脉唯一男丁,要是他都出事了,陈家这一通造反,没有任何意义。
老黄低眉顺目的说道:“少爷那边大小姐无需担忧,府中两位前辈已经去了皇宫门口,皇宫内恐怕连苍蝇都飞不出来。”
“……”
感情,她们这些嫡亲姐妹,才是最后知道的。
陈知宁苦笑一声,看向这座百年帅府,口中幽幽一叹:“走吧!”
老实说,她心里真的很复杂。
她想不明白,陈尧怎么就下定决心要造反了。
女子名节事大,可造反却关乎陈家九族之安危,大夏如今尚有雄兵百万,皇帝亦有仁名。
这种时候绝对不是造反的绝佳时候。
天下人心在赵,造反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只是她又哪里想的明白。
于私,陈知鱼是他穿越这个世界,最早对他好的人,高达八百米的南山上,是陈知鱼一步一步将他背下去的。
那年的陈知鱼才十三岁,而陈尧也自身难保。
于公,他一手扶持赵睿,如今又反目,即便是忍了下来,赵睿如今的心胸也不可能全身心的信任陈尧,甚至可能会更加忌惮。
广陵王自是不必提。
赵胖子虽然看着对他很不错,可一个不拔尖的亲王子嗣,在朝堂上却能做到让任何人都不敢无视他的存在。
这样的人又岂会简单?
再者,陈尧要是改换门庭,其实就等于给自己身上挂上了一个不忠的名头。
赵睿是学生,可在外人看来,他是君,陈尧是臣。
君主做错了事,臣可以指责,却不能背弃。
这就是这个时代最大的不公。
左右都是不忠,还不如直接扛着大旗自己干!
起码,只要熬到了老皇帝身死,他便有了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