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抵达京市时,已经是27号早上六点,原本38个小时的车程被耽搁到42小时。
裴老师带着宋暖等人下车,同学们睡眼惺忪,好在精神头都挺好,多亏了硬卧的福。
列车员站在车门边上,待他们走近时,微笑道别:
“裴老师,你们慢走,祝你们旗开得胜,一举夺冠!”
裴老师温和地笑着,和列车员握手表示感谢:
“借你吉言了,谢谢你们所有同志的照顾与帮助,咱们后会有期。”
紧握的手在半空中上下颤动,列车员激动得眼眶都有些湿润,看着裴老师率先走下火车,宋暖等人一个个跟在后面,路过她时都礼貌地点头致谢。
列车员只觉得这趟行程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饱含热泪看向五人的背影,只觉心中激昂澎湃。
依旧是来时的队形,宋暖和白望舒手牵着手被高开朗席学博两个男同志护在中间,前方是裴老师笔挺的背影,一行人朝公交车站而去。
裴老师不是第一次来京市,学校也是看中了她的经验和学识,才指派她为这次比赛的带队老师。
为了不出纰漏,裴老师提前做了不少功课,此时熟门熟路地带着学生们去坐公交。
京市的公交和林吉没什么两样,道路两旁也都是低矮的砖瓦房,这让宋暖等人都有些讪讪。
其实这个时候,除了东部沿海地区崛起,东北的发展反而名列前茅。
不过大家伙对首都有着天然滤镜,在看见一些标志性建筑时,脸上的兴奋和激动怎么都掩饰不住。
裴老师很理解他们两眼放光,于是笑道:
“等咱们比赛结束,学校专门给了两天修整时间,到时候可以带你们去逛一逛。”
“真的?太好了,我好期待!”
高开朗忍不住欢呼出声,双拳紧握像是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就连一向沉稳的白望舒,都忍不住嘴角上扬,显然也是非常期待。
裴老师见他们高兴,脸上也露出笑容,
“先别激动得太早,这两天大家要收收心,这次比赛可不是小儿科,你们的对手都是来自名校最优秀的学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这话一出,几人的情绪明显内敛了许多,宋暖面色认真,和队友们互相对视一眼,沉稳地开口:
“裴老师,您放心,我们一定不负所望。”
其他三名队友皆郑重点头,他们一定不会辜负老师,不会辜负学校,更不会辜负努力了这么久的自己!
裴老师很是欣慰地点头,和蔼的目光看向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学生,她自然是相信他们的。
公交车缓缓靠边,裴老师提起行李,朝宋暖等人示意:
“咱们到了,下车吧。”
几人提好行李跟在老师身后,入眼便是一座三层高的招待所。
旁边写着“红星招待所”几个大字。
此时门口还有不少人进去,看起来和他们是同龄人。
瞧见他们疑惑的眼神,裴老师解释道:
“这是联赛指定招待所,所有参赛的老师和学生都住在这里。
考场在京市医学院,距离这里步行也就一刻钟左右,方便管理。”
宋暖等人恍然,原来刚刚看到的人,全都是竞争对手。
原本还挺轻松的心情立马紧迫起来,直到这一刻,大家伙才觉得肩上的担子是实打实的重。
裴老师正欲叫他们进去,却见几人面色一个比一个凝重,她上前,温声开解:
“别想那么多,距离比赛还有好几天呢,好好调整心态,咱们不比别人差,老师相信你们。”
见大家神情都缓和了许多,她笑着开口,
“行了,走吧,咱们去登记入住,争取住进一个好房间。”
这个时候的房间不比后世,厕所浴室都在每层楼的最里边,要是被分到挨近浴室和楼梯的房间,浅眠的同学根本休息不好。
几人脚步加快,跟着裴老师进入招待所内。
不愧是京市的招待所,连大堂都这么宽敞,只不过大堂内此时已经站了好些人,四人一队,直接将大堂的长凳都坐满了。
前台在进门靠墙的一方,裴老师拿着几人的介绍信和学校开的联赛证明去前台登记办理入住。
宋暖这个组长带着队员们站在另一侧,尽量避免挡在门口。
他们旁边是一支三男一女的队伍,看起来条件很不错,衣服板正有型,剪裁合体,没有打一个补丁,甚至是百货商店里最贵的料子。
三位男同志头发梳得锃光油亮,其中一位还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就是一副文化人样子。
那名女同学戴着羊绒帽子,颈间围着雪白的毛茸茸的围巾,是宋暖几人见都没见过的款式。
这几人完全没有刚下火车的狼狈,和宋暖四人一对比,高低立现。
同是竞争对手,大家都在互相打量。
看着宋暖一行人满脸疲惫,衣服也是最普通的款式,两个男生的棉袄上甚至还有补丁。
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同志不着痕迹地抿嘴,朝队友身边靠了靠,像是不想和他们离得太近,免得沾染了穷酸气的样子。
宋暖等人坐了四十多个小时的火车,虽说后半程都是硬卧,但长时间路程带来的疲惫感难免显现了几分。
再者,大家都是普通人,除了白望舒,其他三人都是从农村考上的大学。
高开朗和席学博家庭条件算不上好,自然也不会有崭新的衣服,就连身上这件,都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棉袄里最新的了。
四人平常在一起培训,白望舒没看不起他们三个乡下人,她和宋暖自然也没嫌弃高开朗席学博两人家庭条件不好。
队友们都没看不起,却被他人嫌弃了去,两支队伍离得近,眼镜男的动作和表情自然都被宋暖四人看了个真切。
高开朗不是个敏感自卑的性子,相反他十分自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是乡下人条件不好就低人一等。
本还对京市之行抱有浓重的期待,却没想到第一天就遭人嫌弃,他自然是不干的。
在场的都是参赛学生,他们的一举一动不仅代表着个人,更是代表了学校。
所以,他绝不受这个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