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爹竟然认为这是小事？”

    “这怎么能是小事？”

    “他一个男人不懂内宅之事”泪珠一滴一滴，从程迦瑶脸上掉落下来，她悲戚地望着门口方向。

    当时一声“出去”，如同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脸上，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打，叫她脸上无光。

    “男人都这样粗心大意，他们不会细管，不该放过的，他们却放过，他们不会管家。小错不管，一定会酿成大错。”

    程迦瑶抚摸上自己的额头，崩溃地说，“他竟然就这样轻飘飘地放过林芊芊了。”

    说她斤斤计较，这不是说她小肚鸡肠吗？

    还说她头发长见识短。她竟然被公爹这样说，她从未被人这样评价过。

    在母亲的眼里，她是完美的，而在公爹的眼里，她竟然是小心眼，没见识的女人吗？

    还说她和自己的母亲一样？他生前就不喜欢母亲，这是告诉她自己不喜欢她的意思？

    她认为母亲贤良淑德，品行端正。她也和母亲一样具有这些品质，也比她更聪明，不会纠结于男人的爱，不会把自己搞成一个深闺怨妇，黄脸婆，

    而公爹竟然不喜欢这样的妻子，而去喜欢一个妾室，一个丫头。他对她们都比对母亲好的多，真是无情的男人。

    “小姐，侯爷之前就偏心林姨娘，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也是，”二月走过来说。

    “林姨娘都犯了忌讳……我真是心疼小姐，为这个家劳心劳力，却比不上一个什么都不做的林姨娘。”

    “她什么都没做，侯爷反而对她印象很好。而小姐把家里的活都包揽了，却没有好的评价，真是不公平。”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

    侯爷抬头看向面前垂手而站的林芊芊，在他眼里她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小妾。

    她偶尔和自己交流一番，在他面前没说过谁的是非，表达不满。

    她没做过太出格的事，君子论迹不论心。以前那些言论她都不说了，变得规矩听话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他的儿子和她在一起。性子活泼了，笑容多了，比之前勤勉，自信了许多。

    很明显，他是喜欢她的。

    有喜欢的人，是很难得的一件事，他不会去破坏这份感情。因为他懂得身为男人有一个喜欢的人，是多么的宝贵。

    今天她被人告状，她也没有表达出对程迦瑶的不满，愤怒，而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毫不影响她的心情。

    她的心态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要是往常，他人定是生气，委屈，愤怒。甚至妾室仗着宠爱，冲上去和正妻干架。

    她并没有恃宠而骄，和正室大吵大闹，争抢什么。

    今天这件事，让林芊芊知道了，凡事要向最高领导汇报。

    得到他允许之后，就算是旁人过来指三道四，也不会受到惩罚。

    古代家庭，不比现代家庭。

    现代家庭的孩子是有一部分自主权的，家庭成员也不需要得到谁的允许，最多告知一声，以免造成误会。

    在古代，男人就是一个一个小领导。女人属于男人的附属品，私人财产，得向他申请权限。

    最上面的，是那个做爹的。

    不被允许的事情做了，是会受到鞭打刑罚的。

    相当于，以刑法，治理家庭。

    谁触犯了，就会受到家庭律法的惩处，打死都是会发生的。

    凡事告诉家里的“皇帝爹”，做什么，什么原因，问他能不能做。能做了，再去做。这样，一点差错都不会出。

    “侯爷，我想向您申请出府学医，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您的允许？”

    “出府学医？你想住在外面，还是隔三差五地出去？”

    林芊芊抬起一双明亮的眼睛，，“最好是住在外面。”

    她说完，默默垂下了头，“我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妾，一个女子。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吧……我会打扮得不引起人注意。”

    孝道，主要是约束男人。

    男人受迫害的最多。

    而女人，主要是由男人来约束。

    她感觉其中有可以活动的范围。

    按照现代，办完丧事，她早就上班了。

    不能出门，太痛苦了。现代有手机网络，宅家无所谓，在古代，就是被关进了笼子里。

    “我是真的想为母亲积攒功德的，诚心诚意。”

    虞氏也是受到压迫的一个女子，希望她下辈子能活在一个对女性友好的新时代吧。

    女子变成婆婆之后，身份由妻子的附庸身份变为家庭成员。享受到母权，因此有了权力。

    她凡事从儿子，丈夫的利益出发，家庭未来出发。

    儿媳，便会受到她的规训。

    书里的虞氏对女主太好，好的像是天使。就是在现代，她妈都会搬出当妈的架子来教训她。在书里，虞氏对女主一点教训的地方都没有，两个人没有任何矛盾，像是两人一魂。

    这样的女子可怜，又可恨。

    她同情不起来，厌恶，也似乎厌恶不起来。

    时代塑造出来吃人的怪物。

    她们吃后院比自己低一等级的妾室丫鬟，小孩，吃得满嘴鲜血。男人连她们一起吃。

    相当于是生物链：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侯爷看着林芊芊，思虑了片刻，虽说是妾室地位低，相当于侯府的高级丫鬟。

    他道，“出府不行，认识你的人多，住在外面肯定会引起议论。”

    林芊芊想的也是他不同意，她赶紧道，“那能不能让我偶尔出去一次。医馆里很缺少女大夫，女病患需要女大夫。”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想通过治病救人，为母亲积善积德，为侯府积攒阴德。”

    侯爷思量了片刻，“学医是好事，比待在府里整日什么事都不做强。可以偶尔出去一次。”

    “但是，昨日你擅自出府，在外逗留时间太长，罚你为母亲抄写《金刚经》二十篇。”

    “是。”

    林芊芊温顺应道，她欣然接受，又问：“侯爷，我几天出去一次？”

    她的信现在还没有送出去。

    “五天出去一次。”

    “多谢侯爷。”林芊芊感激道。

    林芊芊给盼儿送了一对金镯子，又送了一个平安扣。看着小丫头白白胖胖，莲藕似的手臂，她爱不释手地抚摸而上。

    小婴儿的手臂太软嫩了，皮肤又嫩又光滑，绵软舒适。

    赵海棠见林芊芊没事又来看自己和孩子。把孩子给她抱，有她有奶娘，她带娃轻松了许多。

    她教林芊芊怎么抱孩子，要一手托着她的头，小孩脑袋没长结实。

    见林芊芊小心翼翼抱着孩子笑，顾淮也过来看自己的妹妹，他道：“我早就想要一个妹妹了，从小到大，都没人陪我玩。”

    赵姨娘笑着说，“都是快当爹的人，还要妹妹？”

    “我想要妹妹，如今可好，母亲给我生了一个妹妹，就是太小了。”

    林芊芊拿起拨浪鼓摇了摇，小家伙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随她手上的鼓转动。

    和孩子玩了一会，林芊芊和赵姨娘聊起了她的身体，关心地问她产后有什么不适。

    赵姨娘脸色变了，这样的话题，实在难以启齿。

    而林芊芊是第一个，也是唯一关心她产后身体健康的人。

    叫她打开了心扉，也愿意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她一些生产的真相，叫她做好心理准备。

    她见顾淮抱着女儿走到外面，才凑到林芊芊的耳边，不好意思地说了几句话。

    听赵姨娘的话是打个喷嚏，咳嗽一声，都会漏尿。之前一次被侯爷嫌弃说有味道。

    这是很多妇女产后都会出现的症状。

    随着胎儿越来越大，十个月的负重，压迫着女子的盆腔。再加上胎儿通过产道，导致耻骨骨头间缝隙增大，一时合不上。

    “吃了几副药，都没有用。”赵姨娘哀伤地摇头叹息。

    “吃药是没有用的，”林芊芊说，“只有锻炼才有用。”

    “锻炼？”赵姨娘看向林芊芊，眼里一下子有了光亮。

    林芊芊点点头，“有一种运动。它天天做，就可以做到产后恢复。母亲，我教您几个动作，一定要每天坚持做，坚持一两个月，你一定会看到成效。”

    漏尿，主要是盆底肌松弛。简而言之，就是盆底肌肉暂时失去了活力和弹性。通过锻炼，刺激肌肉，让肌肉恢复活力。

    “嗯，我记住了。”

    吃了药也没有用，听说锻炼有用，赵姨娘心里燃起了希望，决定试一试。

    林芊芊让她换了宽松的衣服，平躺在床上。

    教她坐姿交替夹腿，跪姿屈髋支撑，单腿臀桥撑。

    然后是仰卧盆骨翻转，挺胯臀桥，蚌式胯外展，仰卧挺胯撑……

    “好酸啊，腿太酸了，肚子也酸好涨，好难受。”长期不锻炼的赵姨娘被运动折磨得露出了痛苦面具。

    “你看我脖子，脸上都出了汗。”

    “感受到酸痛是对的，说明你锻炼到了那里。酸痛，才说明你练对了。”

    “出汗是好的，出汗排毒，能让脸部肌肤更年轻。”

    “真的吗？”赵姨娘惊喜地抬起头问。

    “当然是真的。你看那些鹤发童颜的人，他们经常锻炼。出汗会让细胞保持活性，老了的人一般是皮肤开始缺水干瘪了，才露出条条皱纹，这是细胞失去了活性。”

    虽然细胞听不懂，但是听到能保持年轻。赵姨娘立即不讨厌流汗了，咬紧牙关硬是坚持下去，直到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

    休息的间隙，林芊芊和她随意闲聊，“这个运动，男人也可以做。能延长时间，增强质量……据说能提升感受。”

    “真的？”赵姨娘眨巴眨巴眼睛。

    林芊芊点点头，她在网上刷到的视频是这样的，很多男性在下面反馈自己变强了。

    一日一日过去，赵姨娘明显感觉到自己能做的组数增加，从两组到五组，越来越轻松。她的腰部有了力量，手臂也是。

    以前多抱一会孩子，手臂和腰部就酸累了。

    不止如此，她身上的疲惫感消失了许多。以前总是容易感觉到累，现在精神好多了。

    身体的这些鲜明变化，也让她想要继续跟着林芊芊坚持。

    而在后来，她完全恢复如初。和侯爷更加和谐美满，这都是后话了。

    赵姨娘算是府里的半个女主子，哪怕程迦瑶瞧不起她是妾。可侯爷宠她，也得在明面上尊敬她，叫她一声“母亲”。

    就是，她和林芊芊的关系越来越好。

    妾，本来应该就是妾。如今却纷纷爬到了她们正室头上，真是让人恨的牙痒痒。

    林芊芊悄悄把信送了出去。

    每隔五天才能出门，她抄完经书烧给虞氏，每日在纸上写正字，趴在桌上记录下一天能出去的日期。

    不能跟着刘大夫学医，这样进步实在太慢了。

    顾淮本来对孩子无感，林芊芊每日都要去和孩子待一会。他也跟着去，学会了抱孩子，也发觉到孩子的可爱之处。

    两人频频去赵姨娘的院子里，和侯爷碰面的次数多了。

    他们父子偶尔会在一起下棋，聊天，看上去比之前亲近了许多。

    林芊芊和赵姨娘一起给孩子做了手足印的画，赵姨娘开心道，“小脚丫子也能画画啊，真是太可爱了。”

    她拿起画，叫人挂在房间里。

    有其他人帮忙带娃，关心她。赵姨娘脸上一改往日愁色，笑容多了。

    整个人状态一好，显得年轻，也比之前好看了许多。

    林芊芊经常来，侯爷对她有了更多了解。赵姨娘对她的印象很好，时不时说林芊芊的好话，他越来越感觉林芊芊不错。

    晚上睡觉，赵姨娘服侍侯爷脱衣躺下。她依靠在他肩膀聊起府上的事，聊到了林芊芊和程迦瑶。

    “程氏不行，没有人情味。”

    “她不喜欢孩子，不喜欢孩子，就不会想生孩子。”

    “林氏明显喜欢孩子，她天天来看你，看孩子。也孝敬你，总是抱着孩子玩。”

    赵姨娘抱住侯爷粗壮的腰说，“别这样说，之前她还来看过盼儿两回，送了盼儿一个长命锁。”

    侯爷：“那是基本礼节。”

    “不喜欢孩子的人，是不会成为一个好母亲的。她不会想着用爱，用心去教育孩子。这样的人，也教不出什么优秀的孩子。”

    “把这样的人放在母亲的位置上，整个家族的后代会沦为平庸之辈，对于我们侯府来说是灾难。”

    “就算日后林氏生了孩子，也不能给她养。”

    赵姨娘问他，“难道你评价一个女人好坏，就是生孩子为评判标准吗？”

    侯爷：“当然，只有孩子才能保住基业。没有孩子，奋斗一辈子，自己死了全没了，我不想自己的辛苦白费。”

    “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和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有什么区别？”

    “小鸡肚肠，见识短。她的品性差的太远。”

    “林氏虽是妾，名分低。几个与我共事的同僚都夸赞她，我才知道她是刘庸唯一女弟子。”

    “她能得到刘庸的认可和喜欢。可见她的才华，品性，远超出其他女子。刘庸先生是所有儒生的老师，他的弟子太多。林氏无形之中，已经为淮儿日后为官铺好道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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