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母亲一连串的问题,尤其是那毫不掩饰地关切之情,林宇心里异常温暖,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妈,您别担心,只是左肩膀被子弹咬了一口,估计最多再有个十天半月就彻底恢复了。”
林宇为了掩人耳目,还是选择用绷带吊着左臂,毕竟刚刚中枪三两天,如果不稍微掩饰一下,未免会让有心人感到怀疑。
没等母亲继续询问,林宇赶紧开口道:“现在他的棺椁停放在什么地方?”
听到儿子的问话,周秀也只好把一肚子的话憋了回去:“按照区政府的意思,在市里没有批复烈士申请前,临时停放在医院的停尸房。”
林宇皱了皱眉头:“妈,咱们现在过去看看吧,人不能总停在那里,像什么样子。”
于是周秀跟办事处的同志说了一声,就跟着儿子走出了大门,上了门口的吉普车,向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当林宇母子走后,好几个在办事处工作的中年妇女纷纷离开了办公室,很快关于京城那位林宇前来办理林鹏程后事的消息,迅速传到该知道的人的耳中。
吉普车队直接开进了医院大院,在母亲的引领下,林宇和身后六名同样一身黑色中山装、表情肃穆的护道人,一起走向了医院的停尸房。
刚走到停尸房门口,林宇就看到妹妹林楠夫妻两人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站在那里,在停尸房里一位神情呆滞的年轻女子正趴在一具棺椁上无声哭啼。
林楠看到大哥到来,立刻扑到他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林宇也只能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小妹,最后还是母亲走过来拉起了女儿,毕竟儿子到了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安排。
孙勇手里牵着小林宙走了过来,轻声问好后,低头对正好奇地打量着林宇的林宙开口道:“林宙,这是你的大哥。”
林宙怯怯地看着神态威严的林宇,迟疑一会儿才开口小声叫道:“大哥。”
林宇点了点头,弯腰抱起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兄弟,迈步走进了停尸房。
此时的黄莹已经被外面的动静惊动,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丈夫的棺椁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林宇抱着小林宙走到棺椁旁,神情复杂地注视着躺在里面的原身的这位亲生父亲,半晌才转头看向脸色憔悴的黄莹,低声开口道:“多保重身体,逝者已去,还要多为孩子想想,放心吧,既然林宙叫了我一声大哥,你们母子以后的工作和生活我会安排,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回家办理好后事,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黄莹用力点着头,虽然周秀在林鹏程临终前答应会照顾好自己母子,可是她的心里却是十分忐忑不安,一直都在担心林宇这位身居高位的大领导,会不会同意母亲的安排。现在亲眼看到林宇竟抱着自己的儿子走进了停尸房,再亲耳听到他的话,黄莹的心终于放到肚子里了。
周秀走进来低声说:“林宇,把老林的棺椁临时停放在这里,是区政府的意思,他们是想等市里批复下来关于老林烈士的申请再安排举行追悼会。”
林宇重重哼了一声,沉声吩咐:“周天,准备绳索和木杠,我要把他的棺椁抬回家。”
停尸房外的周天出去晃了一圈就抱着四根木杠和一堆绳索回来了,其他几位护道人马上盖上棺盖,又从车上叫了两人,八位护道人抬起棺椁,林宇抱着小林宙、林楠掺着黄莹走在前面,一行人慢慢走出了停尸房。
旁边有医院的工作人员刚要上前阻拦,便被一个保安一把拽住了胳膊,拉到远处低语了几句,吓得对方大惊失色。
于是从医院出来了一队特殊的队伍林宇抱着小林宙走在最前面,身后是林楠搀扶着的黄莹,紧跟着的是八名神情肃穆的黑衣男子,在后面还缓缓行驶着六辆威利斯吉普车。
大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观望着眼前的一幕,不由低声议论纷纷。
得到医院方面电话通知的尤区长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他倒不是在骂医院那边的事,而是实在是被市里的某位副书记气坏了。
本来林鹏程面对敌特的挟持、临危不惧,开枪打死打伤两名敌特,本人不幸牺牲,这已经是有区政府的两位工作人员亲眼目睹的事,追认烈士绝对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是偏偏某位副书记在临时召开的办公会上提出,需要对那一名受伤的敌特进行审问之后再来讨论关于林鹏程的事。
其实大家的心里也都清楚,上次人家林局长在会宾楼请母亲和妹妹一家吃饭,那个黄志刚偏偏故意闹事,最后牵连到了自己的父亲,不仅马上就要上报的副市长泡了汤,就连自己的区长也被调整,某副书记就是当初大力推荐黄区长晋升副市长的最大支持者,估计这次是想着故意在林鹏程的烈士认定上给林宇添点麻烦。
尤区长叹了口气,人家林局长根本没有搭理津门方面,而是选择直接抬棺回家,这已经是在向津门无声抗议了。
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尤区长马上要通了书记的办公室电话,详细汇报完发生的事后,尤区长听到话筒里传来书记的惊呼:“他来得怎么这么快?”
其实对于某副书记的做法,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都在想着如果那位林局长回津门的话,肯定会为了林鹏程的烈士认定过来一趟,这样也能顺便卖对方一个人情,可是万万没想到,那位林局长竟然直接带着人抬棺招摇过市,这其中的意味已经显而易见了。
书记咬了咬牙,大声冲外面的秘书喊道:“马上通知所有的副书记立刻过来开会。”
当林宇一行走出医院不到三四百米,三辆军绿色的吉普车迎面行驶过来,在距离林宇等人十多米外,吉普车一个急刹车就直接停靠在了马路边,从车上快步走下来六名一身灰色中山装的彪悍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