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舒局,事情还没有差到那个地步,你让人持续关注庄园,有消息了立马通知我,或是给我留言。”
宁柠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办公室。
现在不是该去找庄园守门人麻烦的时候。
想要保护世界,绝对不能靠一腔热血。
自己没积分,没办法买多余的道具,现在去,跟送死差不多。
当务之急,还是要把门后世界的任务做了。
只有积分入账,才能有跟庄园守门人一较高下的可能。
宁柠乘坐电梯下楼,一边往家里走,一边考虑如何加快门后任务进度。
想着想着,她原地停住……
不会,在现实世界投放守门人,也是在催自己任务进度吧?
想到这,宁柠有些懊恼。
当时为了能杀了季风,用大量积分换了门后的安全区面积。
导致现在没有足够的积分流通,也没有底气跟庄园守门人碰一碰。
也是因为杀了季风,现实世界才会被投送新的守门人。
要是当时不那么急着杀了季风,是不是这边暂时不会投放新的守门人。
如果等自己完成任务,拿到积分后,杀了季风也不迟。
现在想想,急于杀季风,还真是个大错特错的决定。
带着懊恼的心情,宁柠回了家,把自己扔在床上。
她的思维太紧张了,需要好好放松一下,才能够冷静思考。
至少,要努力将门后做任务的心态,和门内现实生活的心态,完全分开。
宁柠窝在沙发里,拿出一整箱小零食,打开无脑喜剧电影合集,选了连播,就靠着,一心二用,一边吃零食看电影,好像在没心没肺地笑,一边却在脑内飞速运转。
为什么,事情突然严峻到这个地步。
每一步,都像是在被系统逼着往前走。
为什么呢?
系统很急吗?不论是门后,还是现实,系统好像是在用各种方法催她的进度。
这个不知目的为何的实验,是进行到某个十分关键的阶段了吗?
系统的态度,是源于自己的思维转变吗?
一个又一个问题,不停地从脑袋里钻出来,编织成一个密密麻麻的大网,宁柠很想从中间挑出一个线头。
她总觉得,只要找到乱线的一个线头,就能将一切理顺了。
想着想着,就这么沉沉睡去了。
很久没有做梦了。
刚开始做任务的时候,宁柠总是会做些光怪陆离的梦。
大多数梦都是与任务相关的。
有时候是扭曲折叠的城市建筑,有些是深陷地下没有底洞的地坑,最经常见到的是各种各样残缺不全的人类。
缺少四肢的,头从手腕处延伸出来的,把手当做脚倒立着走路的,还有器官长在体外,而骨骼在被器官包裹着的。
她穿梭在这些场景中间,恶心,恐惧。
可梦中的她很清楚地知道,这是梦,只是很难醒过来,只能保持清醒地看。
看天崩地陷,断肢残臂,在心里发誓不能让自己的世界也变成这个样子。
今天,久违的,几乎是陷入睡眠的一瞬间,宁柠又做梦了。
这次,她不再以第三视角旁观世界,而是以第一视角成为这个梦里的当事人。
她成了和林德一样的傀儡。
宁柠感觉到自己躺在一张窄小的床上,身体不能动弹。
眼前出现一些人,将她的头骨锯开,然后拉过来一组器械。
器械中伸出很多软管,宁柠看见有人将软管挪到自己头顶,然后是脑浆被搅动,软管跟大脑相连在一起。
许多液体注入头骨中,下一刻,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动作。
先是手臂抬起来,然后是上半身,最后走下床,站在床边,她的嘴里发出些声响:
“这个世界上只需要留下10%的优质基因,其余的人要为世界的发展做出牺牲。他们继续生存下去没有意义,死亡才有意义。合理分配资源。合理分配资源。合理分配资源……”
宁柠想停下来,身体却不受控制。
她成了傀儡,嘴里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宁柠知道这是梦,她想清醒过来,却没有任何办法。
她只能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一个又一个身体扭曲怪异的人进进出出。
自己在下命令,要求怪人筛选名单,清除无用的劣质基因。
日升月落,一批又一批人进来,报告留存数字。
120亿……
100亿……
70亿……
30亿……
12亿……
“够了!”宁柠在心里想。
嘴巴却说出来:“还不够,要减到8亿。”
人走出去,又走进来。
它只有半边的身体,单手单脚蹦蹦跳跳地进来,半边肋骨包裹着所有器官,一颤一颤地几乎快要从身体里流出来。
“只剩8亿了。”半边人说。
身体点点头:“很好。”
半边人离开,身体躺回床上,轻声说:“现在,你满意了?”
身体是在跟自己说话。
宁柠在心里呼喊:“不是的,这不是我的愿望。”
身体:“我就是你。我的愿望,就是你的愿望。”
“宁柠,任务时间还有十分钟开启。”
“宁柠,任务时间还有十分钟开启。”
“宁柠,任务时间还有十分钟开启。”
是小助理的声音,声音由小到大,连续说了三遍。
下一刻,宁柠终于从梦境中挣脱,“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
沙发旁的暖黄小灯还在亮着,温馨又安全。
宁柠抬起手,在脸上擦了一把,全是睡梦中流下的眼泪。
她无声无息地起身,洗了把脸,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打开出入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