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利至极的刀锋擦着杨毅的胸口划过,韩桥的刀罡还未凝练到化形之态,能够脱离刀身放大数倍,否则,杨毅是决计躲不开这一刀,这么比较起来,韩桥于童劲松自是不如,充其量也就跟古耶摩手下的速克台、以及未能兽化的巴木尔差不多。
即使如此,韩桥带给杨毅的压力也是极为巨大。
杨毅迅速退后,拉开距离,中平枪法展开来,凭借龙象般若功提供的巨大力量优势,与韩桥在校场中真刀真枪的对搏数十回合,一方是势大力沉,体魄充盈,另一方刀势狠辣,刚猛迅烈,这一番较量,居然斗得旗鼓相当。
杨毅正凝神之际,打算再来一番兵器搏斗,忽然就觉得胸口一痛,低头一看,那布满浅浅一层幽冥寒气“凝结”出来的护甲,此时出现了裂口,一条不浅的血痕出现。
“破罡!”
杨毅顿时一惊,“破罡”是一种极为少见的真气特性,幽冥寒气利用“冻结”效果可以做到部分破罡,但遇到强度颇高的罡气,也是无法直接破开的。
所谓“破罡”,就是直接破碎罡气护体,使得后续攻击能够伤及本体的一种特性,凡是有这种特性的内功真气,无不是上品武学,杨毅忽然就想起了孟固提及的“阳泉虎啸功”,他对江湖的见识不深,就连十大名门,也是在与方震的闲谈中涉猎的。
“金风堂”似乎只是南宗泉洲的一处镖局,生意做得不小,却也未见得有多么厉害的人物,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处地方出来的韩桥,居然会学得一门具备“破罡”特性的内功武学。
破罡真气,加上凌厉的陌刀刀术,难怪孟固提醒自己,韩桥出手,无有生还之人,尤其是两者之间还有着至少一个大境界的差距。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迟钝,你的阴寒真气虽然厉害,却对我没有压制,春莺的场子我替她找回来!”
韩桥冷声说道,丝毫没有让对手喘息的打算,踏步上前陌刀高举直劈下来,顿时刀罡仿佛撕裂空间一般,发出啸鸣之音,巨大的风压罩住杨毅,使得他躲无可躲。
若是硬接,破罡刀气直透而下,他的躯体可不是精钢所铸,留下一道深可及骨的刀伤是不可避免的。
杨毅瞳孔一缩,当机立断,甩手直接将丈二明阳槊向韩桥扔了过去,幽冥寒气层层叠叠,仿佛一把冰枪忽然延伸出去,在微不可查的间隙之中,后发而先至,槊尖直接砸在陌刀发力的刀身之上。
“叮”的一声轻响,幽冥寒气如跗骨之蛆迅速遍布刀身,甚至爬上了韩桥的手腕,在没有达到三昧境的时候,能让体外真气有如此灵性,阎魔当真所言不虚。
“喝!”
韩桥一声爆喝,阳泉真气迅速驱散了幽冥寒气的附着,就如同他所说的,杨毅能够胜过赵春莺,就是因为在真气强度上产生了压制效果,赵春莺根本无法跟他接触,擅长的暗器也几乎无法近身。
由此可见,杨毅是将孟固的介绍听进去了,从他的角度出发,第一战确实是选了一个“最弱”的对手。
尽管韩桥的反应很及时,但这一式的刀术依旧缓了一缓,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杨毅运转“攀云乘龙”的轻功,自刀气封锁之中脱身而出,右手一抹须弥戒环,就将那把黄金剑取了出来。
杨毅脚下一旋,改变了行走方向,以一个类似直角的诡异角度突身而进,速度陡然加快了一倍,出手便是“夺命连环三仙剑”中的杀招。
剑影重重,寒气森森,一剑三连环,黄金剑自韩桥右肋下斜上而杀出,一个不察,便是剑身透体,极是凶险。
韩桥的刀式一变,化劈为转,沉重的陌刀在他手中如轮而旋,刀锋向下,侧斩黄金剑,以黄金剑的厚度,被斩了个结实,就算不被斩成两截,也会有一定的损伤,若是杨毅不肯松手,突飞半空的身姿更是要被带着飞出去。
“切莫坏了那把剑具!”
这2人,1个不肯放水,招招如同生死搏杀,1个也是打出了真火,用上了以伤换命的险招,谁在此时放松,必然招致恶果。
就在这个时候,潘世阆忽然大喊一声。
韩桥闻言,眉头一挑,于这般紧张急切之际,犹能换招,处于前手的手腕急切旋转,避开了刀锋,以刀身拍向黄金剑。
临时变招,未尽全力,杨毅瞅准时机,剑影一晃,刀身拍在剑背之上,借助这股力道,整个人自空中旋转,剑影如雨一般的向韩桥倾泻而下。
“叮叮叮……”
一连串的剑斩与刀身碰撞之音不觉耳语,幽冥寒气如同冬日梅花一般不断在韩桥的刀上、身上绽放,若不是韩桥有着罡气护体,这眨眼之间的十数剑就能将他扎成筛子。
韩桥心中气急,这杨毅明明实力不如他,先前已经打出了优势,再加把力气就能将他斩于刀下,偏偏不知道从哪里拿出让一件让潘世阆都着紧的兵器来,顿时让他处处受制。
刀剑相击之际,还得考虑力道的轻重,还要小心避开刀锋,这让韩桥的战斗力立即下降了起码3成,硬是让杨毅在短时间内将劣势扳了回来。
“杨毅,你有本事放下此剑!取了其他兵器再来与我相斗!”
“韩指挥,你要不然卸下罡气,以通脉境的水平与我相斗否?”
“可恶!杨毅,你在北疆杀出来的威名,就是这般奸诈之举?”
“韩指挥,需知道‘兵不厌诈’!”
两人又在交手数十招,皆是5步之内的近身交手,正是“一寸短一寸险”的交锋,陌刀在这种情况下本就不占便宜,韩桥又处处顾忌,言语之上,明显嘴笨的韩桥更是被挑出了火气,终于在一式刀招变化不及之时,被杨毅用黄金剑在身上的同一位置,连点数剑。
韩桥的阳泉真气终究是不敌幽冥寒气的强大凛度,“冻结”之后被迅速刺破,发出“哗啦啦”的玻璃破碎之音,紧接着便是一剑挑破肩头。
2人交错而过,迅速分离达10步之外。
韩桥一模血淋淋的肩头,额头冷汗直冒,刚才那一剑,杨毅已经留手了,罡气护盾一破,他的身体在黄金剑下如同纸糊,杨毅只要剑身微抬半分,挑破的就是他的颈部要害。
“我输了,为何不杀了我?杨毅,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韩桥再无战心,收起陌刀转身质询。
“韩指挥真实战力在我之上,若不是有意相让,我怎可赢得一招半式,我自南而来,四寨之中都走了一圈,唯有西寨虽有奴工做活,但寨中卫军都均有参与,且面有红光,显然不似久饿之人。”
“韩指挥面冷心热,对‘羁押奴工’一事亦是颇有微词,只是碍于身份不愿表露罢了,我们本就是一路人,上得台来,只是切磋比试,我又怎么可能置韩指挥于死地?”
杨毅气息微喘,与韩桥一战,他的确竭尽全力了,除了没用“拔刀术”这样的底牌,已经用了他所能用的全部实力,甚至使用了“黄金剑”相逼潘世阆,这才艰难的赢下了此局。
两人交手虽然不过2刻钟,但已互换数百招,皆有一些精疲力尽之态。
“谁跟你是一路人?一个小小的旗官,尽给自己脸上贴金!”
韩桥冷语驳斥,但却也没有再多纠缠,返身下了校场。
“杨将军万胜!杨将军万胜……”
围观奴工当即喝彩起来。
“老孟,你上去吧,他已经被耗得七七八八,此时上去,你的赢面也有7成。”
韩桥一拍孟固的肩头,自他耳边说了一句。
“老韩,你这话说的好难听,我堂堂四品指挥使,要赢一个小小的旗官,用得着这么下作吗?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孟固一翻白眼,非常不满意韩桥的安排。
“他不是说‘兵不厌诈’吗?他都能让伯爷来掣肘我,我们怎么就不能车轮战了?”
“你说得好有道理,那我可就理直气壮了!”
孟固仔细一想,若是不趁这个机会上去,他几乎没有赢面,若是被压着打,这张老脸确实也没处搁,便抖了抖身子,在一片喝彩声中走上了校场。
“杨毅,我来与你一战,先说好了,我这不是占你便宜,单纯的就是不想输的太难看。”
孟固拔出腰间的短锤,两手一分,各持一柄。
“孟指挥尽管来,杨某在尸山血海中也走过几遭,自是不惧!”
杨毅将黄金剑重新放回须弥戒环中,捡起“丈二明阳槊”,横槊于胸前。
“吁……孟固,你卑鄙无耻!”
“指挥使在欺负人啊!”
“他们好下作,要用轮战来赢了杨将军。”
“这分明就是要我们死!杨将军若是败了,老子豁出命不要了,跟你们拼了!”……
也不知是触动了哪条神经,孟固的行为引得群情激愤,相反,卫军的气势低落,原本还有呵斥周围奴工的,现在都低着头匆匆离去,简直不想看孟固真的赢了这场“斗将”,那将是会多么的丢人现眼。
“你们……你们懂个屁!下面的卫军干什么吃的,将这些奴工全部驱散,营寨的修筑还要不要完成了?”
孟固急得脖颈子都红了。
原本以为会速战速决,杨毅可能连一场都赢不下来,正好用绝强的武力震慑这帮奴工,没想到适得其反,连潘世阆都皱了皱眉头,事态似乎有些脱离掌控了。
卫军也只能硬着头皮驱赶这些奴工,可孟固却不会干等着,每多等一分钟,他都会失去一分钟的优势,这可是他拉下老脸来获得的优势,如果这都输了,他这张脸可往哪儿搁去。
“杨毅,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招惹了伯爷!”
孟固暴喝一声,双锤连番砸落,滚滚罡气如有雷音。
“轰轰……”短锤砸在杨毅的槊身上,发出沉闷之响,杨毅感觉到手掌微微发麻,真如触电一般。
杨毅连忙运转幽冥寒气,周身阴寒真气迅速攀升,转瞬之间就将侵入的雷劲驱散,但能明显感觉到,因为气力消耗太多,无论是真气运转,还是真气强度,比之对战赵春莺时都弱了不少。
加上杨毅与韩桥一战,身上留有2处大的伤口,1处在胸口,1处在大腿,皆是深可及骨的重伤,虽然在幽冥寒气的作用下,已经止住流血,可在激烈的战斗中又再次崩开,顿时鲜血飞洒,杨毅都能清晰的感觉到生命的逐渐流失,身体越发的感觉寒冷。
若不是有“六阳融雪”的特性相护,杨毅此时的战斗力还要减弱3成。
在围观奴工的起哄声中,2人很快就交手了近百回合,孟固的确缺乏杀伤力的有效招式,眼见杨毅韧性十足,在这等重伤之下,还能将战斗力保持一个较高的水平,甚至差着1个大境界,自己居然不能打出优势来,不由万分焦急。
杨毅在幽冥寒气的辅助之下,真实战斗力在先天中后期,但因为未能掌握罡气的运用,所以攻伐手段上就差了一些,好在他的属性足够高,尤其是力量方面完全弥补了不懂罡气的缺陷。
2个月前,他的实力比现在还差,硬是在拥有黄金战锤的古耶摩手中都走了数十招未曾退后一步,此时借助“不动如山”和“归藏”的特性,反而在一点一点的恢复自身,说是越打越强也不为过。
孟固比之古耶摩,差距之大甚至隔了1个韩桥和1个赵春莺,3人联手也未必能跟古耶摩战个旗鼓相当,由此可见,杨毅看起来危险,实则稳如老狗。
与孟固的战斗,杨毅站在原地几乎未动一步,犹如在让孟固给他喂招,杨毅也就不着急,一边恢复伤势,一边提高“中平枪法”的熟练度。
打着打着,300多招就过去了,别看杨毅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式枪法,但越发的醇熟,孟固就觉得不对劲了,反应过来时,便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