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至于此!
绚希从未想过终生不复相见,就算她当不了紫的恋人,她还是希望能够在众多的身份中,留一个陪在紫的身边。
就是说,绚希很快就会知道:这人啊,有时候吧,嘴是不能留的。
因她的一句话而怒火中烧的紫,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她将绚希的衣服一把甩到她手边。
明明挂心着面前的大个子,紫却着实恼恨她出口伤人,“怎么?现在觉得我低贱不得体了吗?”
眼疾手快披上衣服的绚希终于不用封印在被褥中了,她连忙抱着紫撒娇,“没有,没有,怎么会?”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我真的…哎呀…我真没这么想!”大个子直接跪在床上举手发誓,“我就是心疼你,我不值得的!万一……”
紫本来还因为绚希的乖乖认错而由阴转晴,但一句未尽之言又让她的心空了半截,绚希她还是要丢下她不管吗?
她憋着泪质问着眼前的大个子,“万一什么?”
“万一……你所托非人。”意识到紫又绷紧了神经,绚希答得小心翼翼。
说实话,她实在不是紫的良配。
她身上的这一大堆烂事,谁跟她在一起都会被拖累的……
紫问得直白,“你是吗?”
“我……”绚希却不敢回答。
于是,紫便挑起绚希的下巴,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回答我!”
她们都那样了,绚希哪还会把人往外推啊!
紫的问题,可不就是在诛她的心嘛!
于是,她在犹豫几秒钟后,鼓起勇气承诺,“我不是!我发誓,就算用尽我的性命,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紫不知道绚希的这一句话有多少深意,她只以为是绚希又一次为了哄她开心,而不经过大脑的夸张说辞。
但好在这个事到临头却怯懦不已的大个子,终于不躲了。
仅仅因为这一句承诺,紫便真实地觉得可喜可贺。
于是,她又故意追问:“不到天亮就结束了?”
绚希这回老实了,“不结束。”
可紫还在记仇绚希刚刚的推诿,“那需要等我回来?”
绚希又摇头,“不需要。”
看着乖巧如大狗狗一样的绚希,紫产生了一丝妄念,若非被逼,她怎么会想要不清不楚地就和绚希……
紫终究试探着问了出来,“那我是谁?”
绚希没有停顿,同样回以直白,“女朋友。”
如果没有这接二连三的意外的话,紫从伦敦回来的第二天,绚希将策划了一场浪漫的旅行。
而她原本想在旅行中告白的,然后和紫一起度过她在剧团的最后一个情人节,也是她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情人节。
之后,紫毕业。
她也会慢慢向父母和祖父母铺垫她和紫的感情,直到家人认可。
而不管是哪一种设想,她们都会永远在一起。
紫愣住,她从未料到绚希在别扭之后竟如此坦白,“你再说一遍?”
说过了一次,第二次就更顺口了,绚希重复,“你是我的女朋友!”
惊喜但难得傲娇的紫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而女朋友终于不生气了,绚希也就终于放下了心。
虽然紫的知足让她心酸不已,她知道紫的一往情深,却还要将她推开,而明知故犯的她,明显情节要更加严重。
绚希想要顺手将消了气的紫拉回被窝,这十二月的天气,就算开着暖气,也会冷啊!
可紫却还要离开,绚希眨着眼睛疑惑,这是还在气什么呀?
“我去冲一下……”紫说出这句话的声音很小,而绚希也后知后觉是什么意思。
她赶紧放人,然后自己也去了浴室。
直到绚希将紫再次抱紧,她还不忘顶着羞意承诺,“下一次不让你这么难受了!”
就是说她自己也知道刚才的紧急叫停有多让人难受。
而重新回到绚希的怀抱里,紫已经非常满足。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于是,小个子的娘役拽着绚希的衣襟,故作凶恶地警告:“不准随便说分手!”
绚希亲吻了紫的额头,“不说。”
然后紫又提出要求,“不准不要我!”
绚希又亲吻了紫的鼻尖,“不会!”
有点痒,但可以忍受。
紫笑眯眯的捧着绚希的脸回亲了一下,“你这么听话?”
“我什么时候不听话?”绚希下意识反驳,但联想到她这才因为前后矛盾,而惹得紫神伤不已,只能气弱地表示,“我以后都听话!”
这一瞬间,紫在脑海里列举了好多绚希不听话的证据。
可今天是个好日子,她不想因为某人惹人生气的本事而不开心。
但紫还是不忘跟绚希说明白,“律酱,我是个死心眼,但凡是我喜欢的,我就会觉得是这天底下最好的那一个,一辈子也只认准那一个。”
她顿了顿,声音带上了哽咽,“所以,如果你真的要走,就走得干干净净,我可以和回忆一起过完这一生。”
“对不起,我再也不干这样混蛋的事了!”绚希又一次保证,她又一次亲吻紫的发顶,“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紫没有回答“我信你”,而是又往绚希的怀抱里钻了几分,“抱抱我。”
而就在紫昏昏欲睡时,绚希突然问紫,“如果,我要和这个世界为敌呢?”
“那就有两个人会与世界为敌。”紫在睡着前回答。
这样的紫让绚希的孤注一掷有了锚点,同时,她本能得想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两个人虽然每天在不同的教室里练习,甚至忙起来一整天也见不到面,可晚上睡前总会抽出时间来打个电话,聊上两句。
而得到了名为“紫”的强心剂,绚希的状态一点点好了起来。
两天后,全国巡演的那一支月组小分队回来了,而这一次,回来的却只有麻乃。
天海先回东京参加祖母的葬礼去了。
演出的最后一站,她的妈妈打电话来告诉她祖母要不行了……
可剧团的公演已定,无论如何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而影响到了全团,乃至那一天来剧场观剧的观众们。
所以,好不容易结束日程,天海便连夜回了东京,至少她赶上了祖母的葬礼。
麻乃则在回来后带给绚希一个消息,“本家那里因为律酱继承遗产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过,他们都拿伯母和律师没办法呢!”
绚希叹了口气,“那我祖父应该也快要知道了吧!”
麻乃也跟着担忧,“会勃然大怒吗?”
绚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应该会很失望。”
她不敢也不想当面询问祖父,却又知道有些事无法避免。
果然,那天晚上,祖母便从东京打来了电话,“爷爷说希望你下次回东京时,先回家看看。”
绚希答应了下来。
而这一次绚希在瞒着家里的情况下接受了佐藤家那位的遗产,对于养父母、祖父、九条家,无疑就是一场背叛。
至少她的身世已经是佐藤本家公开的秘密,至于什么时候传到外面,那只能看天意了。
天海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12月初的宝塚和大阪充满了圣诞的氛围,可这两个大个子却各自忧愁。
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天海在稍稍走出祖母去世带来的痛苦后,也终于有时间好好审问她这位最近变化巨大的同期。
早在10月份回宝塚参加运动会的那两天,天海就察觉了好友的不正常。
但只有两天的运动会根本没有给她们太多独处的时间。这一回,又是一个多月没有见面,绚希的变化更加显着。
可惜,错过了时间,审问失败。
在绚希直言“这是连父母都不能说的秘密”后,只为了确认绚希还切切实实地活着的天海,便从善如流,放弃了追问。
接着,她跟绚希聊了很多月组新作《爱尔兰残照》和这一次宙组的小剧场的故事。
绚希在最后疑问:“被殖民被侵略的土地上的人们,到底是怎么样看待侵略者们的?”
天海却敏感地觉察到绚希话里有话,果然,她还是得弄清楚绚希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你究竟怎么了?”
绚希难得吐露几分心声,“我好像有点厌倦宝塚只有风花雪月的舞台了。”
“律酱……”天海震惊。
这样的绚希她从来没有见过,一直以来拼命磨练自己的绚希,怎么突然就厌倦了舞台?
别开玩笑了!
她明明那么喜欢宝塚!
终于意识到自家同期那比她还要细腻的心思,绚希便及时收了话题。
她问起了别的事情,“话说你说要毕业,理事长是什么反应?”
天海回答,“植田老师说他早就知道留不住我太久……”
绚希笑了笑,“对吧!我就说植田老师不会为难你们的,毕竟你要比kaname桑的在任时间长了呢!”
虽然就长了两个月……
天海却很惭愧,“虽然是自己的决定,但那一刻看到植田老师的失落,也跟着觉得难受不已。”
绚希反过来安慰天海,“既然决定了就去做吧!也算是有了个好的了结了,不是吗?”
“可律酱你现在……”天海却有些后悔了,她很担心自己留下绚希一个人后,自己的同期太过孤单。
绚希却宽慰天海,“放心,等过几天我回来就好了,我稍微出去走几天,散散心。”
“嗯。”天海点点头目送带着行李箱的绚希出门。
只是,实在担心的不得了的天海,还是很不放心。这样的情绪如实传递给麻乃后,麻乃则在当晚给绚希打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想了一会儿,绚希便打给了天海。
她找到了合适的借口 ,对着天海她将自己低落的原因归结为:生父在几个月前亡故,又忙着筹备小剧场,所以这段时间太累了。
刚刚经历祖母去世的天海对此感同身受,外加她当时急着安慰好同期,设身处地,她也就理解了绚希的不正常。
天海怎么也没想到,绚希口中的结束在东京的节目录制后的旅行,实际上却是回了家。
而进入九条家宅邸的第一件事,刚落座的绚希便听到了来自舅父的嘲弄,“我就说不该养这个白眼狼的!”
绚希的表妹,舅父唯一的女儿也坐在一边,她真得不理解这个姐姐到底在想什么。
但不影响她有些害怕这个姐姐。
小时候受到风言风语的影响,她真得以为这个姐姐是她爸爸的私生女,所以还去找过绚希的麻烦。
奈何人小力薄,被绚希狠狠地教训过几次后,爷爷奶奶竟然也不袒护她,所以这两个人同时选择把对方当作空气。
而绚希的优秀也一直像一座山一样压在她的心头,总是听祖父夸赞绚希这好那好的,而她根本没办法媲美。
所以在得知绚希竟然放着大好的前程不去,非要去做一个演员时,这个妹妹有不解更有奚落。
而直到今天,她也没有弄懂绚希。
而她也不明白,明明她已经考上东大法学部,明明她如今拥有了锦绣前程,可这个姐姐,还是对她不屑一顾。
所以,比起父亲直白地嘲讽,她更想弄清楚,绚希这区区一个私生子,凭什么这么傲慢!
“是佐藤氏在临终前将遗产留给我的,至于您疑问的他能找到我的原因,很简单,那位夫人也会去宝塚看剧。”绚希回答了舅父的疑问。
然后,她还不忘刺激他那为了竞选而急缺政治献金的舅父,“佐藤氏怕我上当受骗,还将可置换的财产全部换成了美元存进了银行账户,您猜猜,他在美国留给了我多少钱呢?”
绚希将舅父气得够呛,最终还是老爷子开口,轰走了非要厚脸皮留下的儿子和孙女。
他算是看清楚了,绚希继承的事情另有隐情。
她那孙女显然肚子里也窝着一团火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爷子在那两人离开后开门见山,他不信自己亲手培养的孙女会成为一个见钱眼开的小人。
绚希回答,“或许您还记得佐藤氏有写日记的习惯。而他还是您的书记官兼……”
“你是怎么知道的?”老爷子惊怒交加,他本来就打算告诉绚希的,但不是现在。
绚希回答,“作为继承遗产的条件。只有我继承了佐藤氏的遗产,才有权处置这些文件。”
“他卑鄙!”老爷子气到骂人!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以绚希的心性,她绝对不会视而不见的,但他培养绚希,可不是为了给他佐藤培养的!
绚希却看向自己的爷爷,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