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棣说欧阳伦被赐死,以及冯胜被举报之事,
林豪大吃一惊,赶忙接过文书,仔细翻阅了一下,
可这份文书只是写冯胜被举报勾连水师事项的,
相较于冯胜被举报,
林豪现在更关注欧阳伦这头,于是开口询问道,
“欧阳伦已经被赐死了?怎么会这么快?”
“昨晚父皇亲自出马去一个地方抓的人,”朱棣摇头叹息道,“大内侍卫把人押送到刑部大狱之后没多久,内侍就带着毒药去行刑了。”
“大内侍卫把人押送到刑部大狱之后没多久,内侍就带着毒药去行刑了。”
朱棣不知道林豪也参与了抓捕欧阳伦的全过程,
父皇的随行大内侍卫对个中细节讳莫如深,
他自然也不会想着去和别人说,父皇是亲自去青楼抓的人。
“公主那边,圣上可有提前告知一声?”林豪轻叹一口气,欧阳伦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但他毕竟是长安公主的驸马,
“长安应该还不知道,父皇早前已经让礼部传召她入宫了,估计就是想告知此事,”朱棣再度摇头说道,“父皇处置此事太过着急了,他老人家在处置亲眷的事情上,从来是慎之又慎,能回护就尽量回护,”
“可在这事情上却是一反常态,从快从急,”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林御史。。。”
“我?!臣哪里值得圣上如此行事,”林豪赶忙摆手说道,自己哪里有那么大的面子,
朱棣硬直勾勾地看着林豪,
“昨日孤抓到了出手毒害志清你的白莲教凶手,”
“那厮供述是受了欧阳伦的指使,”
“父皇闻言震怒不已,当场决定亲自出手处置欧阳伦,”
朱棣尽量保持语气平淡,不让自己的酸意外泛,
在当事大臣面前吐露自己的嫉妒之意,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
但是他实在是羡慕林豪那堪比长兄的圣宠,
林豪诧异不已,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难道老朱说什么要亲自办,
这些都是说给我听的,
我到底做了什么?
竟能得老朱如此盛宠?!
听朱棣这语气,都有些嫉妒我了,
这可大事不妙啊,
林豪赶紧出言否认道,
“殿下误会矣,”
“欧阳伦私贩茶马,背叛公主,还肆意勾连串联朝堂,欺上瞒下,所作所为,罄竹难书,而毒害臣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圣上因为臣一个人的原因,才赐死欧阳伦实在有些过了,”
林豪都顾不上去痛斥欧阳伦毒害自己的行为,为自己的圣宠辩解,
朱棣见林豪没有半分恃宠而骄之意,
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他点点头说道,
“志清所言极是,父皇的一切行事自有他的用意,”
“孤接下来还要费点神,去收尾欧阳伦私贩茶马的那些勾当,”
“还有长安,她要是知道孤有份参与惩办欧阳伦的事,她会不会怪孤?!”
说到自己的胞妹,
朱棣脸上浮现一丝黯然,
“殿下与安庆公主亲厚,这段时间应该多照应才是,”林豪直视朱棣的双眼,语气严肃地说道,“以免公主做出什么傻事!”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里,
安庆公主在欧阳驸马被处死之后,
史书上便没了任何记载,
她大概率是在这个阶段,非正常死亡了,
根据史家为尊者讳的习惯,
所以没有进行记录,
朱棣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多谢志清,”
“孤马上进宫跟父皇提醒一声,说不定还能见到长安,”
“锦儿这边情况稳定了,你立马就去办宋国公的事。”
说罢,朱棣看了一眼房内,便转身离去了。
······
午时,
御花园,
凉亭内,
在宫女太监布置午膳的间隙,
朱元璋看着外面长势喜人的红薯,
只觉得兴致黯然,
他正在心里组织着语言,
想着如何告知自己的女儿,
赐死欧阳伦的事情。
这时,朱元璋听到身后一阵悲戚的声音,
“儿臣参见父皇!”
朱元璋转身看见朱长安一身素白,面容憔悴地朝自己行礼,
“长安?!你已经知道了?!”
朱元璋本想由自己亲自告知女儿,
哪曾想她已经知道了,
看来一定是有人提前透露了,
这事必须得严查到底,
“儿臣奉召觐见,不知父皇有何指教?”朱长安语气疏离中带着怨气,“如果没其他的事,公主府正准备为驸马治丧,儿臣得尽快回去。”
朱元璋听到“治丧”,眉头紧皱,怒意开始外溢,
“长安你糊涂!”
“欧阳伦这等罪人,作恶多端,不得举丧,”
“咱还要下旨废黜他的驸马身份。。。”
朱长安闻言,哭喝道,
“父皇啊,他万般不是,也是儿臣的夫婿,您怎么忍心让我守寡?!”
“你自己看吧,他干的那些好事,”朱元璋脾气也上来了,将欧阳伦的罪证奏疏丢到朱长安跟前,“咱让他做驸马,不是让他横行不法,作奸犯科的!”
“如今他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守寡?他这种负心之人,哪里值得你为他守寡!”
“长安,你一定要听咱的安排。”
昨晚欧阳伦原形毕露,朱元璋可是亲眼见证的,
他实在为自己的女儿感到不值,
自家的长安是天潢贵胄,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子,
他都打算好了,等过个几年他为长安再择夫婿。
“哈哈哈哈~”朱长安突然放声大笑,
她擦拭掉脸上的泪水,
“听您的安排?!”
“儿臣从出生到现在,哪一次不是听您安排,”
“欧阳伦这个驸马是您挑的,也是您赐死的,”
“您从来都没问过儿臣的想法,”
“不仅是儿臣,我们所有兄弟姐妹的命运不都是您安排的吗?”
“可我们都落得什么下场?”
“大哥,他身为太子,长期受您的怨气,积郁成疾,早早逝世,”
“二哥您疏于管教,肆意妄为,现在被您废为庶人,囚禁在凤阳皇陵,”
“五哥就想为自己而活,却被您流放云南,”
“三哥和四哥,因为您的帝王平衡术,在朝堂上争得死去活来,”
“还有允炆,您把他摆到太孙的位置上,”
“可底下的人服他吗?您就不怕有一天,他无法坐稳皇位,会牵连大哥一脉全部蒙难么?”
“放肆!”朱元璋眼泛寒芒,怒极痛斥道,“长安,你再胡言乱语,别以为咱不敢治你的罪!”
朱长安却是没有半分畏惧,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必劳烦父皇治罪,”
“儿臣这就去找母后申诉您的所作所为!”
说完,她便猛地朝着凉亭的柱子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