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高煦派自己去制止元人仆从的恶行,
方孝孺哪里会猜不出朱高煦是想恶心自己,
但他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毕竟仁德礼法是他一直强调的,
于是他只得应声称是,带着从东宫带来的亲随队告退而去。
朱高煦看着方孝孺离去的背影,破骂一声,
“我呸!老匹夫,以后有机会我爷我一定弄死你。”
发泄完怒气之后,
他立刻吩咐亲卫去通知朱高燧进行整队,
他们要继续去搜寻足利义满的下落。
······
到了洪武三十年九月底,
征讨军已经荡平了本州岛,同时也派了一偏师占领了北海道岛,
东瀛朝廷也被连根拔起,足利义满和他扶持的后小松天皇也被朱家兄弟二人擒获,并亲自率军押送到了石见,听候林豪的发落。
矿场的主营房里,
林豪看着满脸颓废的足利义满淡淡地说道,
“大师,勿忧。”
“本官不会像处置你的家臣那般,你、后小松阁下,还有义持将军仨人,将会前往我大明京城,听候我大明皇帝的发落,”
“只要你老实本分,圣上一般不会苛待于你等。”
林豪很想亲自处置了东瀛贵族,但他知道分寸,对大臣他可以便宜行事,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但是这些级别最高的“君主”,还是得由朱元璋圣裁,以免得到一个僭越之罪。
自从一船船银矿送回京城之后,
朱元璋龙颜大悦,
直接任命林豪为大明驻东瀛总督,
不仅征讨军受林豪一人节制,而且东瀛的事务也由林豪一个人说了算。
“多谢阁下,多谢大皇帝!”听完随从的翻译,足利义满顿时松了一口气,奋力地朝着林豪鞠躬称谢,
他明白自己算是过了眼前这关了,
东瀛方面早就探查得知,
征讨军的一切行动都是由这位叫林豪的侯爵总督说了算,
这林侯爵虽是读儒家学说,考科举入仕,但根本不讲礼法,对他们东瀛人有莫名的仇恨,所以征讨军对他们下手特别狠辣。
足利义满本以为林侯爵会对自己下死手,好一点也是贬为矿奴,
特别是进了矿区之后,
看见许多自己昔日手下的大名和武士,还有一些死敌,手脚捆着铁镣铐,
像行尸一样搬运着矿石,
还时不时受到监工的鞭打,
那些监工身材矮小,皮肤黝黑,口骂八嘎,分明就是他们东瀛的贱民,
足利义满实在不敢想想一直高高在上的自己,也要受到这般侮辱。
“来人,立刻安排船只,送三位贵人去大明,不得耽误。”林豪懒得再与倭奴多掰扯,挥了挥手,示意亲卫把人带了下去。
一旁的朱家兄弟见人已经被带下,立刻狗腿地上前说着讨好的话,
“师尊,一别数年,徒儿甚是想念。”
“是啊,徒儿每当想起您的音容笑貌,总是不自觉地想哭,”
“您瘦了,定是这差事太累,徒儿偶得神药六味地黄丸,回头给您送来过,好好补一补,”
“师尊,徒儿知道京都有一处歌舞伎坊,愿请您去消遣一下。。。”
林豪叹息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本座倒是想去啊,”
“可你们皇爷爷给的差事太重了,”
“过年前,最起码还得运一百船次的银矿回去,要是完不成,你师尊我就得吃瘪了。”
“也不知道哪个混账东西透露给朝廷的,说我这边有蒸汽机,铁轨运输,新式洗矿法,可以大大提高开矿效率。”
做总督是有代价的,
朱元璋一开始给林豪定下了二十艘的运矿目标。
但林豪在此期间写日记,获得了火车头设计图,新式冶炼矿石法等等工业方面的奖励,
他迅速让调来东瀛的常家工匠,就地进行生产组装,
使得开矿效率大大提升。
可他在日记里记录了这些事情,还把年开矿预估量给写了出来,
以至于朱元璋偷看日记之后大感震惊,
当即追加一道旨意,给林豪增加了天量的“绩效”,还扬言如果完不成,就让林豪回京做中书舍人。
蒙在鼓里的林豪,
以为有暗线泄露了自己的情况,
只得做牛做马地在矿山指挥生产,
以避免回京做朱元璋的近臣。
朱高煦吃惊地嘴巴都可以塞入一个鸡蛋,“师尊,这只有三个月时间了,这差事根本完不成,要不您还是回去当中书舍人吧。”
朱高燧点头附和道,“是的,反正皇爷爷宠信您,您要是回去了,就把那些出卖您的人统统揪出来处置喽。”
“你俩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天子近臣的差事哪里是这么好办的?”林豪没好气地说道,“现在战事差不多了,你俩也好回家去帮忙挣家业了,”
“你们大哥在南洋操劳家业,你们父王在北平,既要处理军务,又要处理藩务,根本忙不过来,他们每隔几天就写信催着让你们回去,本座也不好再强留你们。”
“谢光他们这一支队的军官们奉调回大明,过两日就启程,”
“你俩就搭他们的船回去吧。”
朱家兄弟:......
他们在外面野惯了,根本不想回去领受父王的“教诲”,
但任他们如何哀求着不想回家,
林豪都无动于衷。
······
两日后,
石见码头,
征讨军那些即将回国的军官们,依次向前来送行的林豪行礼之后,登上福船。
“谢同知,回去见到晋王殿下,一定要劝他别思虑过度,遇事不要纠结,多吃些舒肝郁结的补药,多保重身体。”林豪对谢光吩咐道,
“卑职一定将您的话,转达殿下!那卑职就此拜别,望林御史保重!”晋藩出身的谢光朝林豪躬身一拜,他因军功已升任指挥同知。
他能感觉地出林豪很是担忧自家王爷的健康状况,所以他决定回去之后要第一时间把话带到。
谢光以及一众军官登船之后,
留在最后的朱家兄弟,一脸苦相地跟林豪行礼,准备跟着登船。
林豪走近兄弟二人,低声说道,
“你们回京交差之后,就尽快出京,不要在京城逗留立刻归藩,该干嘛干嘛,”
“总之,明年不要在京城呆着,”
“顺便告知殿下、王妃和世子爷,还有你小姨,让他们也尽量远离京城。”
“这是为何?徒儿兄弟二人立下大功,应该在京城里待着,帮燕藩多多争取利益才是。”朱高煦茫然地问道,
朱高燧也同样面露不解。
“马上洪武三十一年了,”林豪轻叹一声,“你们听话照做便是,本座不会害你们的。”
“如无意外,本座未来数年都不会回去,”
“希望下次见面,你们都能好好的。”
林豪看着福船远去,消失于海岸线,
心中一阵惆怅,
洪武的终结马上就要到来,靖难大概率无法避免,
他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局面,
又不想卷入朱家人的争权夺势里,
只有选择远远地躲在海外这一条路。
可“人”不遂人愿,
林豪在除夕夜,
收到了朱元璋亲笔所写的回京述职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