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幕 兵戈不去几春秋
作者:季三十一   星铁,人在冬城,模拟器重返乐土最新章节     
    会议结束之后,琼华来到了那坠毁的星槎旁边,看着欲哭无泪,老老实实交着罚单的白珩。
    小狐狸都快被天舶司的人批斗成灰白色了,看样子已经是完全的扑街了捏。
    白珩:_(:3」∠)_躺地交罚单接受教育。
    虽然战争时期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可驾驶星槎撞击玉界门什么的多多少少还是太乱来了。
    不出意外,白珩的驾照是又双叒叕危险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白珩在驾驶载具上面格外有天赋,这天赋指的不是别的,是她总能够驾驶着星槎发生坠毁事故。
    天知道飞行士学院是怎么批准她毕业的,难不成真的是战争时期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了?
    这也说不通啊。Σ(°Д°;
    良久,天舶司人员苦口婆心的交通安全教育才算完成,但白珩小姐的驾照还是被吊销了。
    出于战争时期特别管制,她被特别要求只允许在必要场合使用星槎,并且后果自负。
    琼华丝毫不怀疑这是打算在战场让白珩驾驶着星槎向丰饶孽物撞上去,也是算给她加强战斗力了,该说不愧是天舶司吗。
    就是星槎要特殊定制一下,要能够保证白珩的安全,还要追求最大杀伤。
    来个撞角,再加上一个能旋转切割的庞大锯盘,最好再加上一些光束打击武器……嗯,工造司的大发明家有灵感了。
    不管怎么样,琼华最后终于把白珩给领回去了,看着一脸灰败怀疑人生的小狐狸,他不禁笑了起来。
    把随手买的琼实鸟串递给她了,欣赏着白珩突然开心起来的小表情。
    怎么说呢,无论战争或者和平,琼华其实都不是很在意,他所在乎的,不过是面前这值得他一生守护的笑容罢了。
    为了她的安全,杀几个丰饶孽物,支配几个仙舟的云骑……实际上没什么区别。
    琼华自然的牵起她的手。
    “诶,我们马上去哪里啊?”
    白珩叼着琼实鸟串,顺从的被他牵住,然后跟着他走向罗浮满是灯火的繁华街道。
    “你需要想的是,晚上应该吃什么?”
    琼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让白珩陷入了沉思。
    “糖球炒视肉,鸣藕糕,果木炙烤夏塔恩恐鸟翅根……”
    短暂的思考后,白珩开始报菜名,这些东西对于罗浮的老饕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尚滋味吗?那我们去金人巷。”
    琼华听着这些菜名,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些东西都是罗浮上小众的名菜,它们不一定好吃,可只有在罗浮能吃到。
    白珩作为飞行士,在这战争中有多久没有回来了呢,或者说,她在怀念这里的生活吧。
    他不由握紧了和她十指相扣的手。
    这场战争,果然还是应该早点结束啊。
    ……
    数年以后。
    兵临城下的局面,罗浮人已经太熟悉了。
    星际文明的战争从来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长的话,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都是有可能的。
    如今罗浮面对的丰饶民来犯,不过是持续数百年丰饶战争中并不算显眼的节点。
    倏忽此行,是为了罗浮上的建木。
    近年来,罗浮云骑和渗透进来的丰饶孽物发生的遭遇战接连不断。
    关于倏忽的动向却一直没有具体消息回报。
    这个丰饶的令使格外谨慎,攻于算计,祂的来犯目前看来只存在于情报里。
    可是近来,云骑军有了莫名其妙失踪的现象。
    腾骁知道,倏忽已经来了。
    祂就在这罗浮之上,在这看似安宁实则暗流涌动的仙舟内部,拨动着爪牙和触须,扩张着力量,为了能一击夺走建木,摧毁这里做着积累。
    他看着那水平如镜的古海,感受到内心传来的悸动,仙舟天人不可能不知道那下面有什么。
    腾骁在重甲下的眼睛闪过一种晦暗的光明。
    他手里的重剑在命途力量的引导下煌煌燎燃,而他的身后,那金色的披甲巨灵已然手握兵刃,闪烁着雷霆的威光蓄势待发。
    作为纯粹的武人,腾骁知道战斗将带来一切的答案,一方生一方死。
    “帝弓司命在上……”
    倏忽,在已有的记录上曾以巨树的形象降临,这一次也不例外。
    丰饶,和植物通常很有相性。
    那枝干在古海下摇曳,和建木的断枝重叠,冲出海面的,是如花朵一样绽开的枝条。
    腾骁不会认错那枝干上穿刺悬挂的是什么的,那是云骑,是一具具已然没有了生机的干枯尸体。
    破案了,云骑大批消失的罪魁祸首就是倏忽。
    如此多的云骑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被拖入古海然后杀死,谁能怀疑那有着持明龙尊镇守的古海会暗藏杀机呢?
    哦,饮月龙尊现在不在那里,他随同景元他们去前线了,这里只有守卫的持明龙师和一些待孵化的持明卵。
    呵,真是好计谋,大巧不工啊。
    调虎离山,好算计。
    以令使级别的战力直接下场摧毁对方的低端战力,真是有够卑鄙和龌龊的。
    当然,和丰饶孽物还能谈什么道德和尊严呢?
    腾骁动了。
    他纵身跃起,炽热的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绯红的流焰,将蔓延而出的枝条斩碎然后碾成灰。
    裹挟着雷霆的神君挥刀同步而上,这一刀霎时间风云变色连天幕都被金色的雷光映照,只剩下一片苍无。
    倏忽妖树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那蔓延的枝条无止无休,汲取着建木和云骑生命的祂有的是力量,漫卷的树藤把腾骁和神君团团围住。
    树枝的包围圈在逐步缩紧,要的就是一个活生生困杀的效果,就如传说中的九头蛇,腾骁斩断一根,原地就冒出来更多!
    呵,就这点本事?
    腾骁在重甲之下一声轻笑,视那包裹乾坤的木笼为无物,照例是抬起巨剑,一记横空!
    好一记天青月白,整个木笼被这鲜明的一击斩断,七零八落好不凄凉。
    可那妖树怎肯让腾骁逃出生天,当即是扭曲了那狰狞的形体,晃一晃身形,又伸出几只尖锐若矛的枝干来。
    这一招好生狠毒,就要把那将军的背后刺出一个天井来,被丰饶力量加持的枝条强度极高,足以开碑裂石!
    腾骁察觉了倏忽的毒计,只能就着动作,只看他临空一闪,把重剑往上一架,竞是向那树矛又近了一步!
    再看这一剑居然直指树心,要是斩实了,后面神君接住往下一劈,倏忽那就十死无生。
    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倏忽被腾骁将军的这个变招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编织着枝干回防。
    借着这个机会将军又是一击凌厉的劈剁,把那木枝给清了,还得自己周围一片空明!
    如此来来回回几百个回合,那妖树有丰饶力量护身,突出一个生生不息的特性,而反观腾骁将军,巡猎的力量灌输周身,竞也不落下风!
    正是针尖对麦芒,这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大战,要打他一个天昏地暗。
    突然,有人好像是大喊一声。
    只听一句:“将军,我来助你!云骑听命!”
    腾骁心道一声不好,他与这妖树大战必是不可能移身下达军令的,如今这云骑们来只会牵扯他的战局,让他束手束脚。
    再听这声音,这难道不是他云骑骁卫景元的声音!他怎么来了?
    丰饶妖人好生歹毒,把罗浮渗透如此,这一番假传军令,牵制他手脚是要腾骁如何是好!
    景元啊景元,你就不能听你师傅一声劝吗?再不济你也不能和她一样胡闹,脑子里当真只有剑法,把我教你的兵法忘干净了。
    她教你剑法我教你兵法,少年锋芒毕露不是坏事,心想建功立业也不错……
    可你,你怎么能如此糊涂!
    “景元是罗浮的未来,他不能死在这里。”
    帝弓啊……
    腾骁心神恍惚片刻,他在这一时恍然大悟,决意自丹腑向上,死志压倒了犹豫和迟疑。
    只看将军狂笑一声,向着那妖树大吼一句:
    “给老子死来!!!”
    狂怒的雷霆裹挟着腾骁的身体,这无坚不摧的巡猎之箭就向那妖树冲去,把前来援助的云骑远远甩在后面。
    倏忽当即是拿那枝条遮蔽了天地,将腾骁巧妙的包围,找准一个破绽,把他束缚了紧实。
    “区区巡猎令使,所谓天将不过如此……”倏忽为腾骁自投罗网的举动嗤笑不已。
    突然,祂想到了什么,惊恐的看着被紧紧束缚的腾骁,这人居然是要以死做局!
    “你中计了!”
    腾骁在藤蔓的束缚下狂笑,神君身上雷霆大起,一柄煌煌天刀向着那妖树斩落!
    “罗浮仙舟的将军,没有因为魔阴身爆发死在病床上的!!!”
    “景元,这最后一课你给老子听好了……”
    “我身巡猎,万世不颓!!!”
    腾骁一声大喝,神君依依不舍的放下了兵刃,不,祂根本就没有要做出这一击的打算。
    神君自然是要护主的,可腾骁已然有了最后的打算,他的思维从未如此平静。
    神君和他的连接被腾骁主动切断了。
    祂只能按照腾骁的意愿,追随罗浮新的将军,听从着祂新的主人的安排。
    景元绝望的目光和腾骁温柔的注视在这一刻接触了,景元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手中云骑的兵刃因为雷霆的交付而炽热,它在诉说着腾骁的意志。
    是了,只能如此……
    在这个角度斩落的雷霆,在景元这个位置斩下的一击,是倏忽妖树不可能躲开的。
    祂要么松开腾骁,挡下这一击,可这样挣脱束缚的腾骁将展开更加强大的斩杀。
    要么就保持不动,困死腾骁,把这致命的一击完全吃下去。
    这就是腾骁将军在短短五秒领悟的战术,是他这个武人能给予景元的最后一课。
    就让景元拿下这个功劳,就让他登上他梦寐以求的位置吧,这个罗浮,交给你了。
    景元的热泪滴落在战甲上,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温度,只有他坚定的话语在这战场上回荡。
    “煌煌威灵!遵吾敕命!斩……无赦!!”
    这话语一字一句,甚至带着些哭腔,撕心裂肺,满是诀别的痛苦和对敌人的愤恨。
    雷霆过境,原处只留一地残破的木枝,将军和妖树都已不见踪影。
    景元知道,倏忽根本就没有死,祂只是拖着重伤的身体逃了,蛰伏着等候下一次进攻罗浮机会。
    无所谓,罗浮总会有将军会等着祂的,等着向祂讨回这累累血债。
    景元握紧了手里破碎的兵刃,呢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