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皆成韵,器自有灵,悟,已有之物,而非创造。”
酒鬼老祖的话在空中扩散,季书航就这么呆呆站立在石碑旁喃喃重复这几句话,眼中时而雾气横生,时而清明如镜。
日落月明,月消日升,足足一整夜时间季书航就好像成了一座石雕。直到一只鸟雀衔住其一缕发丝吸吮凝出的晨露,季书航这才缓缓回过神。
“静心么,可是事情那么多,又怎么停的下来。”
季书航无奈摇了摇头。
“话说掌门师伯平日里事情好像更多,他是怎么静下心的?”
欲速则不达,这道理我都懂,但眼看着时间流逝,还有一大堆事务没有处理好,这心情就抑制不住烦躁。
静心,不过二字,说得轻巧,实际又哪里有那么简单?
相比于前世快节奏的生活,这近二十年闲云野鹤的生活已经让季书航浮躁的内心沉稳了许多,却依旧远远达不到静若止水。
静心,怎么静心?试试打坐冥想?
季书航席地而坐,没有调动灵力修行,就只是安静打坐, 尝试将心神放空。
少顷,偌大的广场上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没错,还没等思绪完全放空呢,季书航就已经睡着了。
一道瘦小的男孩身影自旁边石碑中穿出,观其状态倒是同先前拉曦梦云到蒲团上的那名女子有些相似。
都不过是一道“念”,只不过那名女子的要凝实许多,乍一看几乎与常人无异,男孩的状态则好像蓝星影视中的幽灵,仿佛一阵风便能吹散。
唯独男孩身后背着的那柄刀,那柄几乎与他身高相仿,造型极其夸张的斩首大刀,凝实依旧。
“这应该是我能教的最后一个了,这道‘念’怕是撑不到下一人来。”
青云宗练刀的多,但能来到这里的少,上一个前来这处石碑的,好像还是二三十万年前?而且自己还没看上,也没出面指导。
现在这个……讲真,也看不上,或者说,更差。
这小子只是会耍几个把式,甚至都还不算真正修炼过刀!
嫌弃!非常嫌弃!
但是好像也没得选了,再挑下去,以后这块属于刀的石碑真就成个摆设了。
而且……这个年纪,你怎么睡得着的!
男孩思索着,伸出手轻轻一推,季书航身形向侧面歪倒,在快摔倒在地面时猛然惊醒。
四处望去,男孩的“念”已经回到了石碑之中,所以季书航什么也没有看见。
“奇怪,刚才怎么感觉被人轻轻推了一下?统子!”
<石碑里面,有一道“念”,刚才出来推了宿主一下,没有恶意,但似乎很嫌弃宿主。>
嫌弃?
季书航愣了一下,自己难道真的就那么没有练刀的天赋吗?
不应该吧,自己和某位开了挂的刀修同名,也就差了个姓,难道真的就一点儿天赋没沾上?
老祖出来带着嫌弃推了自己一把然后就走了,都不愿意让自己见一面,这意思是让自己走?
这一下给季书航都整不自信了,开始认真思考起要不要换一把武器。
<额,前辈应该是没想让宿主离开的,因为他再不把传承教给宿主可能就没人能学到了,这是前辈自己说的。>
“可是我都知道自己没练刀的天赋了为啥还要强求?”
“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问题在于,我现在也不渴啊,换一个练完全来得及啊。”
给前辈找一个合适的传承者,这事儿回头跟掌门师伯说一声就行,也不担心前辈的传承浪费了,何必要委屈自己去走不属于自己的路。
系统仔细一琢磨,好像是这个道理,但是——
<emmm……宿主,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
<好消息是:如果宿主想要换一件武器,可选择的有很多,而且天赋相当均衡,想练那个都可以练。>
“那……坏消息呢?”
季书航已经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了。
都可以练,那和都不可以练还有啥子区别?不就是说自己所有的武器天赋都挺一般?
<坏消息……嗯,宿主其他武器的学习天赋,数据上,只是理论数据上哈,可能,大概,也许和刀差不多?>
“……”
<其实宿主这个数据也不算差了,绝对在及格线之上!>
系统还在试图安慰季书航,后者只是长叹一声,充满了无奈。
果然是这个逼调性,天赋这方面可不讲木桶原则,长板就是长板,短板就是短板,互不影响。
均衡,还有另一个名称,叫作:平庸。
那种一圈全都是长板的六边形战士,或许有,但可惜那个人并不是季书航。
季书航止住了离开的脚步,既然所有武器都一样,那还是继续练刀吧,至少,自己喜欢,至少,这里的老祖没得选。
换其他武器,人家有的是人求学,哪里看得上自己。
在这里,你看不上我?那你就等着自己的传承烂在石碑里吧,我也不去和掌门师伯说了。
只要你舍不得了,就是再怎么嫌弃我,不愿意教,那也得教!
有点无耻,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利可争自然还是得脸皮厚一点的滴(^?^)。
季书航的这些想法,石碑里男孩的那道“念”自是无从了解,眼看着季书航准备离开,还有些着急了。
正准备现身拦住,然后就看见季书航猛然顿住身形,转过头迈着坚定的步伐就又走回来了。
男孩先是一喜,随后默默点点头退回石碑之中。
这小子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至少看这坚定的目光,对于刀应该是真心喜爱的。
常言道: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虽然天赋平庸了些,但只要是真心喜欢刀,亦步亦趋,未必就不能走得更远!
不知是不是抱着“反正也没得选了”的思想基础,男孩居然开始主动寻找起季书航的优点。
哪怕只是一些很普通很基础的,不能称之为优点的优点。
男孩:不然还能怎么办?这么想至少还能开心点儿,不然一想到自己唯一传承是被一个平平无奇的庸才取走,就有种自家黄花大闺女被猪拱了的感觉。
唉,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为何选择挥刀,想想自己……
男孩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身躯,嘴角扬起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