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上古的那幅壁画？”

    青云宗内，禁地深处，灵兽死伤无数。

    来者似乎格外自信，一路杀入，灵兽尸首未作处理，丝毫不惧被人发现了踪迹。

    地下深处，无嗔老僧看着眼前被浓雾遮掩的岩壁，低声喃喃道，拉起宽松的僧袍，只是轻轻一挥臂，云雾散尽。

    一幅壮丽的山水画卷显现，不知是因年久失修，还是此物本是如此，壁画通体泛黄，天地昏暗仿佛被沙尘笼罩。

    画中少有树木绿植，零零散散野兽漫无目的的移动，生出无限悲凉之感，古老，却又透出一种难以言表的雄壮气势。

    除去天上的似火骄阳与冷冽寒月，二者着色鲜艳得不似画中之物，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更像是后来人凭添了两笔上去。

    此番异样无嗔老僧自是一先就注意到了，但并未生疑，只认为其中或许另有深意。

    “传说中天道祖师与异域魔尊同绘一方天地，上古，八荒……”

    “阿弥陀佛，如今一观，确实震撼。”

    “只是不曾想居然流落到这么一处小宗门，不见天日，实属可惜。”

    无嗔老僧眼中流出一丝贪婪，心中刚有所想，耳畔爬出一只金蝉，口吐人言，“尘心”的声音响起：

    “按照约定，前辈将壁画带出，自是前辈优先参悟，但我圣宗此行同样牺牲颇多，前辈倘若想要独吞，只怕是打错了主意。”

    无嗔老僧冷哼一声，心有不快：

    “老衲不过忧心有埋伏，谨慎些罢了，你这后生无礼，将老衲想成什么人了？”

    “尘心”轻笑，没有扯下无嗔老僧的面子：

    “前辈神通广大，想来就算有埋伏，也不过尔尔罢了。”

    无嗔老僧对此恭维很是受用，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

    “既是如此，还请前辈快些，荷华宗的人不堪重用，雾蛊已经暴露，待周围门派支援过来……”

    无嗔老僧微微皱眉，闭目站立，口中不知念叨了些什么，右掌附上一层金色佛光，缓缓贴上岩壁。

    “进去吧你。”

    镇门老祖的身形突然浮现，手中扫帚拍在无嗔老僧的后腰上，将后者推入壁画，连同那只蝉一起。

    岩壁荡起一阵涟漪，很快归于平静，壁画中多出一道手指长短的人。

    壁画中的太阳与月亮同时绽放出光芒，将整个洞窟映照成一片纯白，就连镇门老祖也不敢大意，提早封闭了五感与神识。

    许久之后，光芒褪去，画中无嗔老僧人像消失不见。

    虚空中，酒鬼老祖贱兮兮的声音响起：

    “让你守个大门怎么守的？区区一个分神，能跑到这儿来，是不是不行了。”

    “快！快承认你不行了，让老夫乐呵乐呵，今日也多开坛老酒。”

    镇门老祖翻了个白眼：

    “是老夫故意放进来的，方才他说的那句，你没听见？耳朵不好就去治。”

    酒鬼老祖那边传来两声“咕嘟”和一个响亮的酒嗝：

    “呵呵，就那一句话能听出个什么，何况那是邪修，能不能信还两说。”

    扫帚在镇门老祖手中放大：

    “老匹夫找茬是不？可敢一战！”

    “战便战，正巧老夫近日偶有所悟。”

    镇门老祖闻之一怔，嘴角勾起一个坏坏的笑容：

    “这么多年过去，你终于学会写第四个字了？”

    “去你的！不过最后那一字，确实已经成了。”

    酒鬼老祖语气颇有些得意，镇门老祖吹了吹胡子，还想同前者争论什么，一道女声传出，让两人都闭上了嘴。

    秘境内，一块儿石碑不知何时又溜达到了酒鬼老祖身后，少女玉指半弯，轻点红唇：

    “上古，八荒，天道，魔尊……这壁画还有这来历呢？”

    酒鬼老祖原先嘻嘻哈哈的表情瞬间收回，秘境外镇门老祖的声音同步传入，异口同声：

    “那老东西刚才说的是真的？这壁画不是赝品吗？”

    少女一愣，男生都这么奇怪么，刚才都快掐起来了，现在怎么又默契的不似分两个人？

    “是赝品，也不是，除了太阳和月亮是我额外添上去的，当年我把壁画扛回来时，最初的画面就是外面那样。”

    “只不过过去这么多年，秘境中自然演化成现今这般，外面壁画一直没有改动而已。”

    ……

    寄托神念的金蝉被灭，远在邪宗据点的“尘心”神识一阵恍惚：

    “失败了么？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

    “完全避开了无嗔老佛的感知……洞虚。”

    “千年时间，除去那三处圣地资源丰富，青云宗怎么会还有洞虚？”

    “是天道最近放宽了限制，方才突破的？不像……”

    “但天道确实放宽了限制，近日四方传回消息，雷劫普遍不似从前那般凶厉，各地分神频出……每次都不按说好的来，又提前这么多，麻烦了啊。”

    “如此玩不起，那我先杀你一个棋子，应当不算过分吧。”

    “尘心”自言自语，掐指似在计算什么，突闻门外传来下人呼唤声，面露些许烦躁。

    “少宗主，各门主已经到齐，仪典准备开始，您要现在出来吗？”

    “尘心”起身，整理好装束，推开房门，尘白就在门口，双手撑在扶栏上。

    下方人头攒动，挤满了前来参加仪典的邪修，最前方空出一片，被寥寥数人霸占，后面的人却不敢逾越半步。

    “沉寂百年，我圣宗分裂了百年，今日也该重归一体了。”

    尘白沉声低语，双拳紧握，内心无比激动。

    “雾蛊呢？壁画一事如何了？”

    尘白回头询问，“尘心”微微颔首回应道：

    “无嗔老僧失败了，雾蛊还有别的任务，季书航，此子必须除。”

    尘白下意识就要开口呵斥，但恍然想起这已经不是自己儿子了，只能点点头附和：

    “季书航，此子非凡，不除恐为后患，这些你安排就好。待我将邪宗整合，大小事务处理完毕，自会按照约定让位于你。”

    说罢，尘白高高跃起，扶手立于空中，手中出现一支骨笛。

    笛声悠扬，挤在后方的邪修都只觉着一阵心旷神怡，但前排几位门主，在听闻笛声的瞬间却是脸色巨变，汗如雨下。

    片刻之后，在后面一众邪修莫名的目光中，所有门主单膝跪地，笛声戛然而止。

    尘白落于高台之上：

    “今日起，吾为圣宗宗主，尔等可有异议？”

    几名门主面面相觑，哪能不明白，躬身齐声：

    “恭迎圣宗宗主归位。”

    随后是长达数秒沉寂，终于有人回过神来，跟着各门主振臂高呼，脸上挂着激动。

    新的宗主已经出现，那圣宗重出江湖，叱咤风云还会远吗？

    他们仿佛看见未来不久，圣宗傲立万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