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芫醒来时,房间只剩他一个,他揉揉胀痛的太阳穴,起身出门。
昨晚一夜未眠,直到天亮,才稍稍合了下眼。
刚打开门,一个的眼熟的背影进入眼帘。
哦豁。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狗东西,你总算落在我手上了。
宋芫冷笑一声,徐徐开口:“哎,那谁,你过来一下。”
那人条件反射地转身,脸色黑了黑:“怎么又是你。”
“哟,这不是瘦猴吗。”宋芫靠着门,抱着手臂,笑眯眯看他。
笑得让瘦猴觉得慎得慌:“你怎么在鹰哥房里?”
“你说呢?”宋芫挑着眉反问。
瘦猴震惊得说话结巴起来:“你你你,是不是爬上鹰哥的床了!”
宋芫沉了沉脸:“胡说什么。”
果然心里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他微抬下巴:“现在我是你们的贵客,记得对我恭敬点。”
瘦猴不信,讥笑道:“就你,还贵客?”
“鹰哥的话你也不信?”宋芫慢悠悠道。
瘦猴握着拳头在他面前挥了挥:“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揍死你。”
“鹰哥——”宋芫扬声喊道。
“什么事?”鹰哥从隔壁正厅出来。
一看他眼下的黑眼圈,鹰哥大惊失色:“芫弟,你眼睛被谁打了?!!”
经过昨晚的促膝长谈,他对宋芫更是刮目相看,恨不得当场与他结拜为兄弟。
对他的称呼,也从宋小兄弟上升到芫弟了。
宋芫幽幽地看他一眼,没说话。
鹰哥转头,怒气冲冲地看向瘦猴:“是不是你!”
他抬手就要揍人:“芫弟是我们贵客,你敢动他,找死!”
瘦猴捂着头,没敢躲,嘴里直呼冤枉:“鹰哥,我没有,我就吓唬吓唬了一下他。”
鹰哥狠狠拍他一巴掌:“吓唬也不许,再有下次,你就自己去老沈那领罚。”
老沈,也就是执法堂的沈堂主,负责管理帮派秩序。
提到老沈,宋芫这才想起来,昨晚吃饭,吃得最快的独眼青年,就是沈堂主。
别看他平日笑嘻嘻,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然而对犯了错的帮众,可是从来都不手软。
“我去给你找个大夫。”鹰哥抬脚就走。
宋芫赶紧拦住他:“不用了,昨晚没睡好罢。”
“算了,你先洗漱吧,我去叫个人来给你打水。”鹰哥看了看院子,这会就只有瘦猴在。
他随手指向瘦猴:“你去打盆水来,给芫弟洗漱。”
瘦猴满是不敢置信,又不敢违抗帮主命令,不情不愿的去打了盆水端过来。
宋芫狐疑看他:“你没在水里吐口水吧。”
瘦猴瞪大眼睛:“你别污蔑人。”
随后脸上露出懊悔之色,早知就在水里吐上几口的。
宋芫看他神色,终于放心了,双手掬起一捧水漱了漱口,然后洗了脸。
他拿起毛巾擦着脸,边问:“早饭吃的什么?”
“不知道。”瘦猴不耐烦道,他又不在帮里吃饭,怎么知道早上吃什么。
宋芫摆摆手:“行了,没你事可以滚了。”
瘦猴忍无可忍:“姓宋的,你别太过分。”
谁知,宋芫扭头冲门口大喊:“鹰哥!”
瘦猴咬了咬牙,果断滑跪:“对不起,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吧。”
戏弄了瘦猴一下,宋芫顿时神清气爽。
他洗漱完,熟门熟路的去厨房找吃的。
“胖婶,今早有啥吃的。”
“小米金瓜豆浆,按照你说的做的,你尝尝味道对不对。”胖婶端了一碗浓稠的豆浆上来。
花婶说:“小宋醒啦,你昨晚要的猪板油,我给你捎回来了。”
“谢了婶子,多少钱?”宋芫从怀里摸出银子。
昨日跟胖婶闲聊时,宋芫说想买猪板油回去熬油。
胖婶就说,猪板油可不好买,一般要提前预定。
这会天色都晚了,猪肉摊也已经收摊了,上哪去找人预定。
这时花婶就说:“不就是猪板油吗?我给你弄来。”
再问才知道,原来她家隔壁就是卖猪肉的。
花婶连银子都没收,说是问问有没有,有的话就给他捎来,银子到时候再给。
这时候,肥油比瘦肉要贵上几文钱,一副猪板油大概五六斤的样子,算起来118文钱。
宋芫给了银子,将猪板油包好,放进背篓里,去跟鹰哥辞别。
“鹰哥我回去了,记住我昨晚跟你说的,半个月后我再来。”
“行,你放心,我保证把事干得漂漂亮亮的。”鹰哥说,“下次你来,等着收钱就行。”
本来昨晚,宋芫没想留下来住的,但陈堂主说,有事向他请教。
宋芫只得留下来了,聊着聊着,就没忍住,向他们传授了一些销售经验。
比如说,卖霉豆腐的时候,顾客看到长毛的霉豆腐时,可能会有些顾虑,不敢买。
这时候就需要来几个托,假装买霉豆腐,当场试吃一下,真心诚意夸上几句,然后怂恿其他人来买。
围观的群众被一怂恿,多半会买来尝尝。
慢慢的,霉豆腐也就能被大众接受。
而豆皮、腐竹则没有这种顾虑。
但是豆皮的方子很容易被人破解,他们得先把名声打出去,率先抢占市场,就算以后其他人研究出了豆皮,他们该赚的钱也都赚够了。
至于怎么实际操作,就不是宋芫该关心的了,他只是给出建议,并不打算干涉太多。
宋芫还有个臭豆腐的方子,一直犹豫没给,臭豆腐这玩意就跟螺蛳粉一样,爱的人极爱,恨的人极恨。
宋芫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教他们做臭豆腐。
今日正逢集市,县城街道要比昨日热闹许多,路边摊贩都在高声吆喝。
宋芫走走逛逛,看到什么买什么,看到卖糖的小摊子,他还顺手买了包麦芽糖,带回去给两个小崽子吃。
接着又看到,有卖给小姑娘戴的绢花,他挑了一朵颜色鲜艳的。
就是付钱的时候可肉痛了。
付完钱,抬头就看见,路边有家卖布的,也没仔细看,就拐了进去。
进门了才知道,原来是卖绸缎的,再一问价格,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最后在店伙计嫌弃的目光下,捂着胸口灰溜溜地离开。
太贵了,买不起,买不起。
然后去隔壁布庄,买了两匹葛布和麻布。
买完布,宋芫在心里算了下,还需要买什么。
酱油已经有了,胖婶给的,说是她自己酿的。
猪板油也买了。
至于其他肉跟菜,直接冰箱拿出来就行,不需要再花钱买。
对了,还有盐没有买。
宋芫花了50文钱,买了一包盐,大概一斤左右。
家里的菜刀刀刃都卷边了,再买把菜刀吧。
买菜刀的时候,才想起家里没有锅炒菜,又买了个铁锅。
最后再去粮铺买了两斗米,出来时背篓沉甸甸的。
昨晚几乎整夜未眠,宋芫有点精神不济。
这会又逛了一上午,已经累得走不动了,直打哈欠,眼里泛出了泪花。
好困啊。
他忍着困意,盘算了下,还有母羊没有买。
丫丫本是早产儿,如今仅三个月大,就开始喝米汤,可能正是因为小时候营养不够,才导致她后来身体一直孱弱。
宋芫就想着,买只母羊回去,每日挤点羊奶喂她。
但一路逛下来,也没看到有抱崽的母羊,罢了,改日再来吧。
临到中午,肚子也饿了,他买了几个炊饼,边吃着,边往城门走去,准备租辆车回家。
路过一个摊子时,他随意瞥了瞥,忽然就愣住了。
他快步上前,指着布袋里的东西,问摊贩:“这是什么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