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树枝抽出了嫩芽,几只鸟雀蹦上蹦下,叽叽喳喳。
转头就到了,跟李掌柜约好的半个月之期,宋芫背起他的背篓,准备出门。
临行前,宋芫像个老妈子似的,唠唠叨叨:“我这就走了,记得我跟你们交代的。”
“鸡蛋每天都要吃,但不能吃太多,尤其你二丫,不许贪嘴。”
“我已经和阿牛说过了,让他晚上过来跟二林睡,二丫你记得把门关紧了。”
经历了张大山半夜来偷东西一事,宋芫不放心留他们几个小的在家,但他又跟李掌柜约好了,违约可是要赔钱的。
就只能让阿牛过来住一晚。
也不知道让何哥买的小狗,他买到了没有。
若是有条狗看家,他也能放心一点。
“我过两天就回来。”
二丫伸出小手推在他后背上,把他推出门:“知道啦大哥,你赶紧去吧,别啰啰嗦嗦的了。”
宋芫哭笑不得:“小丫头太没良心,还嫌弃起你哥了。”
二林送他到门外:“我会照顾好家里的,大哥早去早回。”
此时已在院子外面,等了好一会儿的大柱叔喊道:“小宋,上车了!”
“来了来了。”宋芫小跑过去,坐上驴车。
“大柱叔出发吧。”
去镇上还要走上半个时辰,宋芫走过一次,到镇上腿脚都酸软了。
这次,他不打算再走路过去了,就拜托大柱叔送他一程。
坐上车,宋芫就跟他唠嗑起来:“大柱叔,你家的牛怎么没赶出来。”
“牛借出去了。”大柱叔说。
“为啥要借出去。”宋芫不理解。
大柱叔虽说沉默寡言,但也向来是有问必答。
他耐心解释:“昨儿张癞子腰扭伤了,他若一躺下,地里的活就没人干了,于是找我借了牛拉犁耕地。”
“哦,原来是这样。”宋芫恍然大悟。
大柱叔又接着说,这会正是春耕的时候,得赶着天气暖和,把田里的地翻一翻,准备接下来的播种。
村里不是每家都能买得起牛,没牛的,要等有牛的家里把地翻好了,再找他们借。
当然,每次借牛时都会搭一点粮食什么的。
这样人家也会愿意把牛借出去。
大柱叔说了很多地里的事情,宋芫没下过地,听得半懂不懂,倒是很捧场,做出各种夸张的表情。
这让性格内敛的大柱叔非常有成就感。
到了镇上,大柱叔仍意犹未尽,恨不得要把他送到县城去。
宋芫赶紧塞给他五文钱,然后又租了驴车,去县城。
路上又跟车夫唠嗑了一路。
车夫是个很健谈的人,常年来往云山县和西江镇,人脉广,消息也灵通。
宋芫向他打听,最近县城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车夫想了想说:“新鲜事没有,新鲜玩意倒听说了几个。”
宋芫:“啥新鲜玩意?”
车夫给了他一个“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眼神,然后兴致勃勃说道:“就是腐竹豆皮,这几天还上了个霉豆腐。”
宋芫一脸震惊,不是吧,灭霸帮这么快就把铺子摊开了,似乎还卖得挺不错的样子。
连镇上赶车的车夫都听说了。
他激动地搓搓手,那他下个月岂不是能分到好多钱。
“岂有此理!”一只大手重重拍在桌面上,桌子被拍得震了震。
男人长着秃头鹰钩鼻,满脸横肉,长相凶恶。
刘文修顿时寒毛卓竖,双腿抖成筛子,头低的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可以钻进去。
有人急忙上前劝道:“帮主息怒息怒!”
发怒的男人正是天霸帮的帮主,段洪。
“狄鹰那个狗孙子做生意都做到老子头上了,你让我息怒!”
他转身,一把抓住刘文修的衣领,怒气冲冲:“当初你是怎么跟我说的,把灭、”
段洪甚至不愿意说出“灭霸帮”这三个字,仿佛说出来都是对他们的天霸帮一种侮辱。
“把他们酒水生意抢了,他们帮会撑不了多久,就会解散了。”
“现在倒好,他们做生意都做到老子地盘了,这就是你说的,他们撑不了多久?”
“说!他们哪来的方子?”
刘文修吓得胆颤心惊,刹时面无人色,他结结巴巴说:“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段洪冷笑一声,抬手一甩,把刘文修扔到地上。
居高临下地看他:“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留你还有何用。”
就那一个月二十两不到的酒水生意,他根本就看不上眼,当初收留刘文修,也只是想气一气狄鹰。
一想到他气得暴跳如雷,却无能狂怒的样子,他就觉得浑身舒爽。
可才几天不到,狄鹰就靠几个吃食的方子翻身了,这叫段洪如何接受。
刘文修连滚带爬地起来,抱住段洪的大腿,哭得涕泗横流:“帮主再给我三天,不两天时间,我肯定能把他们的方子拿到手。”
若是没有天霸帮的庇护,鹰哥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他不能,绝对不能被段洪舍弃。
“好,我再给你两天时间。”段洪阴恻恻笑道,“如果两天后,没把他们的方子拿到手,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的。”
方子不方子的他无所谓,他就是不想让狄鹰好过。
当初从他手上抢走两条街的仇,可没那么容易了结。
刘文修诚惶诚恐地点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丑得惨不忍睹。
段洪看着他懦弱无能的样子就来气,挥手让他滚下去。
刘文修如获大赦般,屁滚尿流地爬了出去。
“气煞我也!”段洪仍越想越来气,心头有股无名的怒火发泄不出来,叫他憋得难受。
他这几十年来顺风顺水,就受过几次憋屈,全部来自狄鹰。
第一次就是狄鹰成立灭霸帮的时候,听到这个名字,他差点控制不住拿刀把狄鹰砍了。
第二次还是因为狄鹰,从他地盘上抢走两条街。
那次段洪忍了下来,因为狄鹰打起架来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像个疯子似的,他可没想把命给搭上。
第三次就是这次。
事不过三,他已忍无可忍。
段洪神色阴狠:“去!找几个人,去把他们摊子砸了!”
一人为难说:“可是官府禁止帮派打架斗殴。”
段洪抓起桌上的杯子砸到地上,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怒不可遏的咆哮声。
“蠢货,你不会说吃他家的东西吃死人了啊,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把他们摊子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