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让他给舒家那小姑娘送东西?
何方没有接过篮子,而是将手搭在宋芫的肩膀上,一脸暧昧地问道:“兄弟,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对舒姑娘有想法?”
“怎么可能。”宋芫当即否认,“何哥,你别乱说,免得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何方有些不信,若不是喜欢那姑娘,为何如此殷勤?
见何方仍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宋芫再三强调自己真的没有喜欢舒长钰。
他承认他有时会被舒长钰那张漂亮的脸所吸引,可任谁看了舒长钰的脸都会迷糊吧。
而且他很清楚,喜欢上舒长钰不会有好结果。
宋芫可不想如小说中的林逸风一般,落得个伤心的结局。
见宋芫眼神坦坦荡荡,何方也只得相信他是真的没有喜欢舒长钰。
“里面还有一份是给你和嫂子的。”宋芫又说道。
闻着挺香的,何方接过篮子,往里面瞅了瞅,问道:“是什么东西啊?”
“我自己做的牛角包。”宋芫回道。
见状,何方也不跟他客气了,说道:“那好吧,我等会儿就帮你送过去。不过你自己怎么不送过去,走过去也就两刻钟的路程。”
宋芫尴尬地说道:“我不是刚得罪了小黎村嘛,怕过去被他们乱棍打死。”
何方这才突然想起来,说道:“难怪你不敢去小黎村,你们村是不是出了个打虎英雄?”
“之前听说打虎的是小黎村的壮士,我媳妇回娘家一问,才知道是你们张家村的。那日官差来送匾额,可热闹了。”
整个小镇就这么点地方,一点芝麻大的小事,都能传得全镇皆知,更别提是打死一头猛虎这种,几十年都难遇一次的奇事。
“听说那位壮士身高三丈,鬼面獠牙,一顿饭能吃三大锅……”
宋芫听得哑口无言:“哥,你从哪儿听来的?”
何方说道:“我听张家村的人传的,说是那位壮士的妹妹亲口说的。”
一定是二丫干的好事。
“哥,你别信外面那些传言,没那么夸张。”宋芫道。
何方连忙道:“小宋,你认识那位打虎壮士,快跟我讲讲。”
“就是我。”
何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宋芫指了指自己,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那位打虎壮士,就是我。”
何方哈哈笑道:“兄弟别开玩笑。”
宋芫拉起裤脚,露出小腿上的伤疤给他看,跟着解释道:“不是开玩笑,事情说来复杂,老虎不是我打死的,我是替人顶了名而已,不过何哥你听了可别往外传。”
看到他小腿上的伤疤,何方这才终于相信了。
何方还想知道更具体一些,宋芫便挑了些能说的跟他说。
隐去了舒长钰的名字,只说是无名壮士出现救了他,因为不方便露面,才让他顶了名。
听完后,何方也不禁感到后怕:“谢天谢地,还好你没事。”
又聊了一会儿,宋芫便提出告辞,他上街买了二十斤小麦面,然后去绸缎庄找大柱叔,一起回了村子。
宋芫走后,何方立刻关了店,找别人借了辆驴车,马不停蹄地赶往小黎村。
到了小黎村,他连岳家的门都没进,就先去了舒家,敲开门进去后,发现他们一家正在吃晚饭。
何方开玩笑道:“我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舒父舒母都认得他是隔壁家的姑爷,问道:“是秀兰回来了?”
“不是不是,”何方提起手中的竹篮,说,“是宋芫让我把东西送来给舒姑娘的。”
舒母闻言,立即露出笑容:“原来是小宋送东西来了。”
听到宋芫的名字,舒长钰才略略抬眸,道:“东西给我。”
何方直接将篮子放在桌上:“那我先回去了,就不打扰你们用饭。”
舒母客套地挽留道:“黎家姑爷不如留下来一起用饭吧。”
“婶子不必客气,我这就去我岳家蹭饭,难得来一趟,不进门说不过去。”何方笑着说完,便往外走。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强留你了。”舒文送何方出门,并递给他一提刚从镇上买的点心,“麻烦你跑一趟,这点心你带回去吃。”
何方推辞不过,便收下了。
等何方一走,吴大嫂往竹篮里看了看:“小宋咋还送东西过来了。”
只闻到一阵诱人的香气,还没看清里面装了什么,竹篮就已经被舒长钰提了起来。
舒长钰起身道:“爹娘你们吃,我进屋了。”
舒父看到他碗里还剩了饭,关心道:“长钰,你不吃了?”
舒长钰懒懒道:“吃饱了。”
见他回了屋内,吴大嫂才故作抱怨道:“这小子跑这么快,怕我抢了他东西似的。”
饭桌上几人都笑了起来,唯有舒大宝嘟起小嘴,不高兴道:“我都闻到了,是好香好香的点心,老大一定是故意藏起来自己吃了。”
吴嫂子笑着哄他:“乖乖别气了,娘明天给你做炸面饼,这次咱就别跟他抢了好吗。”
舒父叹道:“难得长钰有个知心朋友,下次小宋再来的时候,记得待他客气些。”
舒长文无奈道:“只怕小宋一段时间都不敢来咱村子了。”
其他人听了都一愣,接着反应过来,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今夜十六,月挂中天,地面犹如覆上了一层薄霜。
远处山峦在月色的映衬下,轮廓清晰,恰似一幅水墨画卷。
舒长钰身着黑衣,立于宋家门前,久久不动,忽而他耳尖微颤,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墙角,紧贴竹墙,身影几近融入黑暗。
数道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道粗哑声音:“就是此处?”
“是、是这家。”张大山哆哆嗦嗦道。
有人劝道:“秦哥,听说这位身高身高三丈,力大无穷,能徒手打死大虫,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为了区区五十两银子,在此丢了性命,实在不值。”
张大山像只鹌鹑似躲在边上不敢开腔。
前两日他在田里干活,突然有人问路,问他知不知道打虎壮士家在哪。
张大山瞧着他们长相凶狠,就知道是不怀好意,便给他们指了路。
谁知这些人今晚又找上了他,向他打听宋家具体情况。
张大山也如实说了,谁知这群人还不满意,胁迫着他一起过来。
张大山不由得心惊胆颤,他这辈子干过最大的坏事就是那次上宋家偷羊,没干成还反被揍了一顿,给扔进茅厕里。
哪曾跟这些亡命之徒打过交道,一时间吓得腿脚哆嗦。
秦哥满脸不屑:“我倒要瞧瞧,这打虎英雄是不是像传言中那么厉害。”
他转头对一人吩咐道:“东子,你去把门撬开。”
黑暗处,舒长钰嘴角扬起一抹妖异的笑,随后缓缓抽出软剑。
刹那间,他仿佛从黑暗中走出的嗜血罗刹,手起剑落,血花溅落在衣角上。
宋芫有一点说得不对,他并非只着白衣,入夜后,他更习惯换上黑衣,毕竟黑衣沾血,不太容易被察觉。
那几人连一声哀嚎都没发出,就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嗯?还有一个。
舒长钰提着剑走到张大山面前。
张大山已经瘫软在地,惊慌失措,裤裆处湿了一片。
他跪下求饶,额头磕得砰砰直响:“我是被他们逼来的,求求您放了我吧。”
“嘘。”舒长钰竖起食指放在唇边,轻声道,“小声点。”
张大山用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脸上涕泗流涟,糊满了手背。
“真听话。”舒长钰抬起软剑贴着他的脖子,“那就奖励你死得痛快些。”
张大山惊惧之下差点晕厥,生死一瞬间,他笨拙的脑子忽然灵光起来,急忙道:“全村人都知道我跟宋家有龃龉,若是我死得不明不白,我娘一定不会放过宋家的。”
月光逐渐被乌云遮挡,一切都重归黑暗。
舒长钰偏了偏头,一双黑眸在暗夜里,折着一点薄而碎的冷光,他语气微凉:“哦,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