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直接睡到天黑。
桌上的烛台燃着火苗,将屋内映照出一片朦胧的暖黄。
宋芫醒来时,瞬间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他不禁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下这昏黄的光线。
此时屋里就剩他一个,他看着屋内华丽的布置,慢慢拧眉。
他记得自己是在前屋睡下的,怎么一觉醒来又回到了后院?
不用想,肯定又是舒长钰那厮趁他睡着时,将他偷过来的。
宋芫默默翻白眼。
他抬了抬腿,仍感觉身上还有些酸痛,便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打开门,一股清凉的夜风扑面而来。
连日的阴雨终于停歇,月亮从云层中悄然探出,洒下银白的光辉。
宋芫出来时,看到隔壁书房的门半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烛光。
他上前一看,透过半掩的门,瞧见舒长钰正坐在书桌前,半张脸在烛光的映照下,轮廓显得愈发清晰分明。
宋芫就站在门口,静静看了会儿。
“芫芫,看够了没有?”舒长钰忽然搁下笔,抬头朝他看来。
宋芫推开半掩的门进去,目光开始缓缓打量起眼前的书房。
书房的四壁皆以华贵的丝绸裱饰,色彩斑斓却不显得艳俗,反倒流露出一种低调的奢华。
窗边摆放着一张软榻,上面铺着厚厚的垫子,看着就软和,让人忍不住想要躺上去感受一番。
而软榻旁边的小几上摆放着一套茶具,茶壶和茶杯皆为青花瓷,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你倒是会享受。”宋芫啧啧说道。
舒长钰神情坦然自若:“自然不能亏待了自己,更何况这里以后便是我常住之地。”
“人生苦短,自当过得舒适惬意。”
宋芫也不得不承认舒长钰说的有道理,他那么努力赚钱,就是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至于为了那一日三餐奔波劳累。
他走到软榻前,坐下,背靠着软榻,感受着垫子的柔软,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不得不说,躺着确实舒服,果然还是舒长钰懂得享受。
舒长钰抬手击掌,一道黑影从屋檐落下,单膝跪地,恭敬地等候舒长钰的吩咐。
“去将准备的饭菜送过来。”舒长钰道。
暗十领命,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宋芫已经习惯自家时不时从屋檐上冒出个人,见状,面色倒也淡定。
不多时,暗十便带着人将饭菜送了过来。
都是些清淡的菜式,正合宋芫此时的胃口。
看着饭菜的分量有些多,他问舒长钰:“你也没吃?”
舒长钰姿势懒散:“在等你。”
“一起吃吧。”宋芫说道。
舒长钰微微一笑,走到软榻边坐下。
两人相对而坐,一边用着饭,偶尔搭几句话。
用过饭后,宋芫放下碗筷,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手下厨艺不错。”宋芫点头评价道。
舒长钰也放下筷子,拿起茶杯,轻抿一口茶,道:“他们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厨艺自然不会差。”
宋芫看桌上的漏刻,时辰已经不早了。
他才刚刚睡醒,此时自然是不困的,就道:“我出去消消食,你去吗?”
舒长钰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起身,看他:“那就走走。”
他们一同走出书房,步入庭院之中。
庭院里,积水倒映着月亮的倩影,如同一片片破碎的银镜。
宋芫仰头看着头顶的月光,突然想起一件事,昨晚他昏睡之前,隐约听见舒长钰说了声“生辰悦喜”。
他猛地转头,看向舒长钰:“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辰?”
原主的生辰是在三月十五,而他真正的生辰三月十八。
舒长钰语气闲散:“自然是你亲口说的。”
“我说过吗?我咋不记得了?”宋芫一脸懵逼。
“三月初八那晚,你喝醉了说的,还说以后每一年的生辰都要与我一起过。”舒长钰弯唇笑得肆意。
宋芫狐疑看他:“我真说了这些?”
他模糊记得,当晚他确实念念叨叨说了很多话,但具体说了什么,却记不太清了。
舒长钰好整以暇:“自然是说了。你当时醉得厉害,却格外可爱。”
“滚蛋!”宋芫面上恼怒,心里却暖洋洋的。
在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人真正记得他的生辰,记住他酒后的胡言乱语,这让宋芫有一种别样的温暖。
就像挣脱了的风筝,突然又被人拽住了那根细线,稳稳地拽回了温暖的怀抱。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
“既然你都记得我的生辰,那没有礼物给我吗?”宋芫扬起下巴,满眼期待问道。
舒长钰俯身上来,嘴角微挑:“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开口问我。”
“我若不开口,你就不准备给了?”宋芫斜睨他一眼。
舒长钰轻笑一声,直起身道:“自然不是,礼物早就为你准备好了,随我来。”说罢,他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宋芫不由好奇,连忙快步跟上。
两人回到书房,此时茶几上的残羹剩饭已被清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幅舆图,静静地铺陈在那里。
舆图的材质似是上等的绢帛,触手细腻微凉。
上面的线条勾勒得极为精细,山川走势磅礴大气,河流蜿蜒如银带飘动,城镇村落如繁星点缀其间。
不同的地域用不同的色彩标注,清晰明了。
宋芫惊讶地看着舆图,又看向舒长钰:“这是……”
“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舒长钰依旧是慢悠悠的腔调。
“不是。”宋芫有些凌乱。
就算他没怎么学过历史也知道,舆图那是军事机密,一般人根本不能随意拥有,舒长钰是哪弄来的!
他赶紧将舆图卷起来,神色紧张地对舒长钰说:“这是要掉脑袋的东西,你怎么能把舆图当作生辰礼送给我呢?万一被人发现可怎么办?”
舒长钰挑眉,不以为意:“你就放心收着,有我在没人敢动你分毫。”
宋芫半信半疑:“你上哪弄来的?”
“拿钱砸的。”舒长钰轻描淡写道。
宋芫不信:“你蒙我吧。”
他记得古代的舆图不是在皇宫里,就是在的军事重镇由将领们掌管,岂是能轻易用钱买到的东西?
啧,芫芫不好糊弄了。
舒长钰言简意赅:“找朋友帮忙弄来的。”
宋芫:好家伙,连舆图都能弄来。
这哪里是生辰惊喜,分明是惊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