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芫本想假装没看见,从旁边绕过去。
但张季青却主动打起了招呼:“宋芫!”
宋芫无奈,只得停下马,客气道:“你不是在私塾吗?怎么回来了?”
张季青回道:“刚考完院试,回村里看看,顺便带些东西给家里。”他边说边拍了拍背上的包袱。
宋芫也顿时想起来,前段时间牛婶有跟他提过,说张季青准备院试的事情。
难怪村长这么久没给他准信,想来也是惦记着张季青的考试情况,没心思管榨油坊的事。
宋芫啧了声,就知道那糟老头子靠不住。
他看了看张季青,顺口问一句:“那考得怎样?”
张季青语气却是和缓:“感觉尚可,还不知结果如何,得等放榜之时才能知晓。”
宋芫顿觉奇怪,张季青今日的态度竟如此平和。
最初两人碰面,张季青不是横眉冷对,就是说话带刺,今日倒是和颜悦色起来。
真是奇了怪了。
“张季青你没发烧吧?”宋芫狐疑看他。
张季青脸上的表情瞬间崩塌,他咬牙切齿:“你就不能盼着我好点?”
宋芫打哈哈道:“我这不是太意外了嘛,你突然这么和气,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既然你也已经改邪归正,我自然不会再计较你过去那点事。”张季青又恢复了文雅的神色。
宋芫可看不惯他这副模样,他故意打量了对方一眼,又摇摇头:“你还是小时候那副黑皮模样更顺眼些,现在像个迂腐的老学究,实在无趣。”他撇了撇嘴。
被叫了儿时的外号,张季青再次绷不住表情:“你这家伙,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总好过你,假正经。”宋芫毫不客气地回怼。
张季青气得直瞪眼,刚要说什么,宋芫才不给他机会怼回来,直接一甩缰绳,掉转马头准备离开。
“行了行了,别啰嗦了。你赶紧回去吧,我先行一步。”
“等等。”张季青叫住他,“你这是从哪回来?这般匆忙。”
宋芫回头:“刚从庄子上回来,去确认明日婚宴的准备情况。”
张季青闻言,挑了挑眉:“你这是要成婚了?”
“是啊,明日就是大喜之日。”宋芫说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张季青哼了一声:“看不出来,你动作还挺快。”
“羡慕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不等张季青回应,宋芫便挥了挥手,“明天来我家吃喜酒,记得带份厚礼。”
说着,他一夹马腹,白马扬蹄而去,只留下一路烟尘。
张季青吃了一嘴的灰尘,不由的咳嗽几声。
他望着宋芫离开的背影,嘴角却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这家伙,还是那么爱显摆。”张季青自言自语。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步继续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宋芫快马加鞭回到家中,宋晚舟跑出来说:“大哥,你刚出门没多久,舒四哥就回来了,但被舒伯母叫走了,说什么,成亲前不宜见面,以免冲撞到喜神。”
“行,我知道了。”也就是一晚上不见而已,明天就是大喜之日,宋芫也还能接受。
大约是明天要成亲的缘故,今晚宋芫竟难得的失眠了。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紧张之余还有些兴奋与期待。
宋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不停地在心里演练着明日的流程,从迎亲到拜堂,再到宴请宾客,每一个环节都反复斟酌。
免得明天出了差错,闹了笑话。
他翻了个身,脑子里又开始想象着婚宴的种种场景。
那华丽的喜堂,红绸高悬,鲜花簇拥,宾客们欢声笑语。
他想象自己身着喜服,站在堂前,跟舒长钰夫夫对拜。
算了还是数绵羊吧。
一只羊、两只羊……
数着数着,那些羊都变成了穿着喜服的自己和舒长钰。
完蛋,更睡不着了。
宋芫无奈地叹了口气,索性睁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发呆。
他有点想舒长钰了。
“咔嚓——”
一声轻微的声响让宋芫瞬间警觉起来。
家里该不会遭贼了吧?
暗七不是在外面守着吗?怎么会放小贼进来?
宋芫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悄悄地伸手摸向放在枕头底下的匕首,眼睛紧紧地盯着发出声响的地方,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下。
就在这时,窗扉被轻轻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翻窗而入。
“舒长钰!你怎么来了?”宋芫惊讶地低声问道,同时松了一口气,将匕首放回原位。
“你还没睡?”舒长钰嗓音含笑,三两步走到床前,夜色朦胧下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宋芫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宋芫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他微微扬起嘴角,说道:“我睡不着,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成亲前不宜见面吗?”
“嗤。”舒长钰对所谓的传统规矩嗤之以鼻,想见自然就来了。
好吧,以舒长钰的性子,就别指望他能循规蹈矩。
宋芫抓抓头发:“你来了,我反而更睡不着了。”
“既然睡不着,那就做点别的。”舒长钰伸出手,轻抚上宋芫的脸,拇指有意无意开始在他唇角摩挲。
“不行,明天还要早起。”感知到舒长钰危险的动作,宋芫偏头躲开,警惕地看着他。
他可不想明天在婚宴上出丑。
“就一会儿,好不好?”舒长钰的声音带着些许蛊惑,他再次凑近宋芫,朦胧夜色中, 那张脸显得格外妖冶。
短暂沉默,空气中气息灼热,宋芫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
最后宋芫都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感觉只是稍微眯了眯眼,就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了。
“大哥,快起来,该准备了!”宋争渡的声音传来。
宋芫迷迷瞪瞪睁眼一看,天还没亮,准备什么?
“别吵,我再睡一会儿。”
宋争渡无奈:“大哥,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不能再睡了,赶紧起来准备迎亲,要是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大喜之日?
宋芫瞬间清醒过来,他一个鲤鱼打挺,接着,腰一酸,差点鲤鱼变泥鳅,跌坐回床上。
“哎哟,我这老腰。”宋芫揉着腰,心里暗骂舒长钰,就不该信他说的一会儿。
“大哥,你没事吧?”宋晚舟听到里面的动静,担心地问道。
“没事没事,就是起得太急了。”宋芫赶紧回答,他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披上外衣,“二林,快,快帮我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