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坝村这边,郑晴琅和大孙女谈着心,而薛满山夫妇,也匆匆来到了上坝村马家。
“爹,娘,我回来啦!”
马宝珠人未到,声先到,刚走近娘家大门口,便扬起她的大嗓门,冲着屋里头喊。
马家人正在堂屋吃饭,马父马女听见闺女的声音,都是脸色一喜,齐齐撂下筷子,几步到走廊前,冲着正上阶梯的闺女招呼。
“哎哟喂,这不是我老闺女嘛,赶着饭点过来,是嘴馋了,想她娘做的菜了吧。”马母眉眼带笑,语气轻快得出言调侃小闺女。
“哪里是想你的菜,是想她爹啦。哟,薛女婿也来啦,正好在吃饭呢,咱爷俩喝几杯。”
马父没有忽略跟在马宝珠身后的薛二,往前拉住他的手,就要将他往堂屋带。
马宝珠连忙拦住她爹的动作,“爹,娘,我们吃了饭来的,有正事,急得很。”
“啥事呀?”马父反射性问道,定睛瞧了瞧女儿女婿的神色,“哎哟,看来真有事呀,来,到堂屋里坐下说。”
“爹,不去堂屋,咱去您和娘房里说。”马氏说道,目光瞟向已经出了堂屋的哥哥嫂嫂们。
马母顺着小女儿的目光,看到出了堂屋的儿子儿媳们,心中一动,回身说道:“我和你们爹吃饱了,和宝珠去屋里说说话,你们接着继续吃,吃饱了再来招呼宝珠。”
马宝珠的长嫂宋小兰猴精一样的人物,听这话头,直觉有事,装作热情道:“哎呀,爹娘才吃那么点,哪里就饱了。有啥话,咱一边吃一边说,小姑子,你们俩也一起进去吃吧。”
说完,她上前拉住了马宝珠,想要将她往堂屋带。
马宝珠还在想借口挣脱大嫂的桎梏,马母就走过来,一把拍掉宋小兰的手。
“拉拉扯扯干啥,宝珠难得来一次,还不让我们娘俩说体己话了。饭菜都凉了,一堆人堵在这里干啥,赶紧的,麻溜得滚进去吃饭。”
被婆母打断施法,宋小兰只好作罢,心不甘情不愿得目送他们四人去了公婆的卧房。
马家的另外两个儿媳见状,虽然也好奇这小姑子突然上门的原因,但是见大嫂也没办法,乖乖地回去吃饭了。
很快地,那边卧房关上没多久,又开了。
马宝珠领着丈夫薛满山,同爹娘告了别,经过堂屋时,和正在吃饭的一众人随便寒暄几句,便借口家里还有事,离开了。
这来去匆匆的架势,不免让人更加狐疑。
不过,马父和马母也没让家里的人疑惑多久,直接将他们借了十两银子给薛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十两!”众人异口同声喊道,明白表达了他们的惊愕。
“爹,就算你再疼小妹,这十两是不是也太多了!”
马宝珠的长兄马大彪质问道,他也疼爱小妹,也不介意小妹扒拉三瓜两枣到婆家,但十两实在是太多了。
“人家写了借条的……”马父扬着手中的纸张,沉声解释道。
马大彪目光落在那张借条上,心中的埋怨淡了些,写了借条就好,代表小妹是有心还钱的,不是白拿。
可马大彪偃旗息鼓了,他媳妇宋小兰不乐意了。
“借条?借条有啥用?万一小妹那边还不了,咱们还能逼小妹还不成?爹,娘,不是我说,你俩真的是太偏心了,家里那么多口人呢,什么好的都只想着小妹,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她仿佛抓住了什么契机,开始大倒苦水,从小姑子出嫁时丰厚的嫁妆,再到平常从马家拿的一针一线,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都被她拎出来说了一遍。
马母原本想忍一忍的,家和万事兴嘛,但眼见长媳没有住口的迹象,把最疼爱的小闺女说得一无是处,她爆发了。
“放你的狗屁,我马家有本事,想给出嫁的闺女贴补多少就贴补多少,你有那碎嘴的功夫,也让你宋家贴补呀?别以为我不知,你背着我,偷摸给娘家扒拉了多少东西?那十两银子是我和你公爹攒下的,我们俩的银子,爱借谁就借谁,爱给谁就给谁,你少惦记,这还没到分家的时候呢!”
“是呀,大嫂,你不能只看到小妹从家里拿走多少,她逢年过节的,也没少往家里带东西呢。”
白杨花是家中三儿媳,与小姑子走得最近。平日家里议事,她都是没啥存在感,能不吭声就不吭声,但是听见大嫂一味数落小姑子的不是,也忍不住鸣不平。
“还有去年,大嫂您娘家弟弟不也托了小姑子帮忙……怎么这会儿都忘光了。”
马家二儿媳张青青补充道,她平日里没少被这个所谓长嫂压着,好不容易有机会落井下石,可不能错过。
马大彪见妻子被两个妯娌“围攻”,虽然她们说的都是事实,但是自己的媳妇自己疼,连忙给两个弟弟递了眼色,让他们管管。
马二虎和马三侠接收到这个信号,都暗戳戳得制止自己的媳妇。
而宋小兰这边,已经哑口无言了。她这个婆婆平常还是好相处了,但要是发起火来,别说自己了,家里的爷儿们都得退避三舍,再加上两个妯娌补的刀,显得她更是不占理了。
这时,马父也拍了拍桌子发话了。
“好了,跟你们说这件事,不是让你们吵的,只是知会你们一声。你们小妹婆家遇到这种事情,咱们能帮的自然是要帮的。也别说什么泼出去的水,我不爱听,宝珠就算嫁出去了,也姓马,别说借十两,给十两都成。就这样,散了吧。”
说完,他摆摆手,在场的晚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两个开始往外走了。
突然,马大娘叫住了最晚出去的马大彪,“老大。”
马大彪脚步一顿,回身望向他娘亲,“娘,还有啥事吗?”
“回头多教教你媳妇,都是一家人,别计较太多,以后家里头终归是她这个长嫂担着的,这么小家子气,可不成的。”
马大彪脸色羞红,自己媳妇的性子他知道,自私,吝啬,特别物质,但是对人是没啥恶意的。
他胡乱点点头,回了句,“知道了,娘,我会好好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