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午膳时分,秦氏热情留饭,于是,拒绝不过的郑晴琅母子两人,被五爷和秦氏带去了珍馐楼用餐。
珍馐楼确实不负它的名字,每道菜式都很美味,就连在现代吃惯了各式美食的郑晴琅,也对其中两三道菜式赞不绝口。
五爷一听,干脆让厨师上来,让他给大家说明菜式的烹饪方法。
他的想法很简单,因为娘亲同郑晴琅很投契,而郑晴琅又是厨师,所以不介意将酒楼的菜式让她学了去。
不过,他忽略了一点,这个时代的厨师,大都敝帚自珍,即便是老板发话,也不会轻易得将看家本领透露出来的。
眼见厨师面色为难,五爷也有些下不来台,郑晴琅连忙打圆场,“五爷,你莫不是看不起我这个老饕的嘴。这道酥红豆,是用干红豆经煮、炸,配以猪肉末、酸腌菜、青蒜苗炒制而成,主要调味料是酱油、盐巴、黄酒、芝麻油……”
随着她的讲述,原本梗着脖子一脸高傲的厨师望向了她,眼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
鬼使神差,他指了指另外一道菜问道,“那这道卷蹄呢?”
郑晴琅乐了,这道卷蹄她更清楚了。
原因是她前世去大理旅游的时候,就尝过一次跟这几乎一模一样的卷蹄,回去后还复刻过。
“这卷蹄是用猪脚加工制成。首先要挑选皮薄、肉嫩、无破损的猪蹄,沿肘关节切下,除毛,去蹄壳,抽去骨头,留下连脚趾、脚筋在内的空皮袋,清洗干净;然后将鲜嫩瘦猪肉切成小条,加拌草果、茴香、红曲米、良姜、精盐、白酒等调料;最后将腌制好的瘦猪肉塞入空皮袋中,待填满后将口缝合,用麻线扎紧,经过数日风干后,再煮熟、冷却,与拌有香料的炒米面和萝卜丝等一起压紧,放入陶罐内密封腌制,入室储存一个月后,即可取出食用。”
听完如此详细的制作经过,那厨师再也看不到一丝傲气,反倒一脸不好意思问道:“老夫人对美食既如此有研究,哪里还需要我在此候着呢?”
郑晴琅不等五爷说话,忙道,“让五爷唤你上来,我本意并不是为了问你烹饪方法,只是想夸你这几道菜做得好,没承想,五爷话没说清楚,倒是让你误会了。”
那厨师还真信了她的话,又听特意叫人只为夸他,更加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后,又觉得机不可失,忙谦虚问道:“还请老夫人指点指点,我这几道菜,可有待改善的地方?”
郑晴琅见他一脸渴望,也没有拒绝,在某些菜式的调味使用或者烹饪手法上提出了一些自己的建议,把厨师听得连连点头,差点就和他们一同坐下吃饭详谈了。
最后,还是五爷见郑晴琅“冷落”了娘亲,有些不爽,粗声粗气得赶跑了自家厨师,这才让这顿饭继续了下去。
“五爷,你也真是的,我这是在指点你酒楼的厨师,你怎么还撵人走呢,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哈,下次我可要收费了。”
“这里本来到了饭点就忙活不开,连给我单独留的厢房有时都得挪出来用,你要是指点好了,人更多了,到时候我就吃不上饭了。”
五爷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凡尔赛,满不在乎得说道。
郑晴琅想到刚刚进门时已经满客的大堂,也没觉得他在吹牛,心道,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当她还在为还五十两而费尽心思的时候,人五爷却在嫌自家酒楼生意太好。
气愤之余,她只好化悲愤为食量,最后成功将自己吃撑了。
离开珍馐楼的时候,郑晴琅捂着肚子,像老牛拖车一样,走得不能再慢了。
薛满仓又好笑又心疼,“娘,就算珍馐楼的东西好吃,你也不用吃那么多,等儿子挣钱了,再带你过来珍馐楼就是了。”
郑晴琅无力解释自己刚刚的心路历程,只能摆摆手,“废话少说,先去医馆。”
薛满仓一听,急了,“娘,真得很不舒服吗?要不我背着你过去?”
郑晴琅白了他一眼,“我现在吃那么饱,要再让你背我,肚子里的东西指定颠出去了。我没事,就是调养身子的药快完了,正好来镇上,就去找黄大夫再开几服药。”
薛满仓闻言,这才放下心来,配合娘亲的步伐,慢悠悠得走在街道上。
大约走了两里路,到达药店,郑晴琅饱腹的感觉才稍微得到缓解。
熟门熟路得找到黄大夫,然后望闻问切一套流程走下来,她又喜提了半个月份量的苦口良药。
临走前,黄大夫还友情赠送了几粒山楂丸,“送你的,消消食吧,下回可别贪吃了。”
郑晴琅接过山楂丸,哭笑不得,她真不是贪吃啊喂!
可是,黄大夫不听她的解释,已经开始接待另外一个病人了。
无法,郑晴琅郁闷得离开了药店,把一腔被人误解的“愤慨”发泄在逛街购物上。
白面,来二十斤;稻米,来二十斤;糯米,嗯,好贵,吃多了也不消化,来十斤就成;白糖比红糖贵太多了,那就只要五斤红糖;粗盐得来十斤;猪肉,要肥瘦相间的,来十斤;鸡肉,哦,家里还有三只老母鸡,算了……支出六百八十文。
吃食搞定,还得买布匹,挑耐脏的,实穿的布匹买,之前岳轻娥给的那些棉布太好了,穿着干活太可惜。
深灰色的麻布一匹,花些心思裁剪,足够给全家老小各做一套夏季衣裳了。
青色、蓝色粗棉布各一匹,青的给男的,蓝的给女的……支出七百六十文,嘶好贵呀!
路过糕饼果子铺,“贪吃”的郑晴琅没忍住,花了一百五十文买了一大堆。转头对上薛满仓无奈的脸色,她只得讪笑,“家里挣钱了,孩子们没少帮忙,也得让他们高兴高兴嘛。”
薛满仓想说,那些米面布匹已经够孩子们狂欢了,不过,他最终没有说出口。
此刻,他内心有一种诡异的欣慰感。
欣慰是觉得娘亲性格大变,开始享受生活,这是好事一桩。诡异的是他觉得这种变化还得多亏自己被那骗子坑了,不然哪有如今的局面呀?
一路走一路买,两人的背篓都装满了,最后实在拿不下,只好雇了一辆牛车,晃悠悠得回到了下坝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