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儿子儿媳他们照例得去媳妇娘家送节礼。
薛满山夫妇欢天喜地得准备一堆礼品,同郑晴琅说了一声,便带着儿子们出发了。
薛满仓夫妇俩,包括三个孙子孙女,却都有些不乐意。
“去吧,毕竟生你养你一场,有些面子情还是要顾的。”郑晴琅对着周青梅劝道,这个时代讲究孝道,有些礼节不得不顾。
“娘,我不是心疼这点节礼,就是去了那边,他们不是骂我,就是想法子哄我,让我给他们拿钱拿东西,我以前看不清还能应付,现在看清了,再去应付,心里烦的很。”
薛满仓也不乐意妻子回娘家,怕那家人又想方设法给妻子洗脑,于是提议道,“要不这样,富贵的媳妇也是大窑村的,节礼让人家帮忙捎带过去,咱们人就不过去了。”
郑晴琅闻言,点点头,“行,你们去安排吧。”
等薛满仓夫妇俩拎着节礼去了富贵家,薛家屋里只剩下郑晴琅和薛秀慧了。
薛子仁他们不用回姥姥姥爷家,拉着绿萍一起出去玩了。
村里过节虽没安排什么大节目,但是节日的氛围很浓。
相熟的人一碰上,就争相比较自己身上的香囊、长命缕,有手巧的姑娘还会用艾条制成环状草帽,插上各式的野花,然后戴在头上到处显摆。
上坝村的经济条件较好,今年安排了两艘龙舟比赛,把下坝村的大人小孩都吸引过去河边了。
郑晴琅不想大热天去和人挤,交代了薛满仓回头去河边看好孩子,便打算去歇中觉了。
薛秀慧没心情出去玩,百无聊赖,也打算跟着娘亲去休息。
还没等两人睡熟,吴大雄的声音就在楼下响起了,“岳母,大舅哥,小舅子,你们在家吗?”
薛秀慧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确认是丈夫的声音后,又躺了回去,背对着门口,气咻咻道,“我是不会那么容易跟他回去的。”
郑晴琅起身,望着她厚实的背直摇头,忙向楼下应话,“在家呢,你等会,这就来。”
说完,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裳,便忙不迭得下楼迎接大女婿了,她可不像大闺女那么拎不清,理亏的人,态度要谦卑一些才是。
吴大雄是来送端午节礼的,也是来诉苦的。
他一进堂屋,见只有郑晴琅一个人招呼自己,便开始大倒苦水。
“娘,秀慧在家里,唉,不夸张得说,跟那大户人家的小姐不差什么,成日里吃了睡,睡饱出去溜达,一点活不干,这也没什么,懒就懒点吧,顶多我多干点。再者,我爹娘也老实,不会说她什么。但是,这次实在闹得不像了,当着大家的面扇我脸,推我娘,还压着弟妹打,害得弟妹肚子里的孩子差点没保住……”
“啥?什么孩子?秀慧竟然和一个孕妇打架?”郑晴琅震惊道,反应过来便十分火大,大闺女竟然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不过,没等她发出火来,站门口偷听的薛秀慧先吓得跑出来了,指天发誓。
“什么差点没保住,我不知道她肚子里揣娃了呀,要不,我不可能压在她身上打的。”
这话,让郑晴琅的怒火瞬间熄灭,冷静下来一想,确实,大闺女虽然混账了点,但是不至于恶毒。
“具体讲讲吧,你那弟妹,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孕了?现在情况如何?”郑晴琅问道。
“弟妹也不知道,和秀慧打过架后,突然肚子疼起来,这才意识到,当时吓得脸都白了。好在村里有人请了镇上大夫过来看病,听见这头出事,顺道过来看了,及时给扎了针,那大夫说了,要不是他来得及时,这一胎说不定就保不住了……”
话音未落,薛秀慧便高声为自己辩白了,“你们休想把伤到孩子的事赖到我身上,她自己也当过娘,还能不知道自己怀没怀上。哦,我知道了,她就是故意惹我生气,故意让我打她的,为的就是以后好拿捏我……”
郑晴琅一整个头大,她这大闺女在阴谋论什么,谁会拿孩子开玩笑?
“你给我闭嘴!都这种时候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
一旁的吴大雄,苦涩的表情在听见妻子那番话后,转而黑得能够滴墨,他站起身,对着郑晴琅说道,“娘,秀慧我实在不会教了,就让她留在这里吧。”
说完,不顾郑晴琅的挽留,小跑得离开了薛家。她在后头喊着,让他拿一只鸡回去给孕妇补补身子,他也装没听到。
这时,薛秀慧才从发愣中醒过来,“娘,他是什么意思,真得要休了我?”
郑晴琅心里有气,冷冷道,“这下你高兴啦,真当人大雄离不得你,好好想想你到底做错了什么吧,一天天的,作天作地,谁欠你了,都得惯着你!”
薛秀慧再也强撑不下去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控诉。
“我有什么错,家里那么多人干活,少我一个怎么了?又不是没人干!你要是不想干,你也别干呀,凭什么指着我骂?哦,有娃了,自己不知道,故意招惹我,伤到肚子了,就想赖我……”
念叨完妯娌后,她又恨恨道,“吴大雄,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十八岁就嫁给你了,为了生了三个男娃,吃了那么多苦头,你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要休了我……哼,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就是死,也绝不离开吴家……”
郑晴琅在一旁听得直扶额,这大闺女怎么这么蠢,她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今日的果并非今日的因,而是长年累月的不满积压后一朝爆发的结果。
她之前就说过,吴家的人虽然都老实,但是照闺女这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做法,在这种普通农户是行不通的,有人做得少,有人就得扛下更多,长期的不公平,再老实的人也会爆发。
而且,刚刚大女婿的意思,大概是想吓吓大闺女,并不是真得会休妻。
但大闺女意会错了,郑晴琅也懒得提醒她,总得让她害怕几天,把那不讲理的性子收一收,到时再看看能不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