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晴琅眼见闹事的人走了,转身开始招呼众宾客入席,让他们继续开吃。
等回座后,对上秦氏冒着精光的眼神,她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只能附在她耳边说道,“晚点再说。”
秦氏几乎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想要八卦自己儿子刚刚类似于“孔雀开屏”的行径,但是,这会还在席面上,人多嘴杂,顾忌未来儿媳妇的名声,所以便听话不再多言了。
闹事的人虽然走了,但喜宴的气氛已经变了。
大家的心思或多或少都放在了吃瓜上,有一部分议论着某些细节,做着某种猜测,或是直接出言讨伐郑家人的无耻。
也有一部分人,对郑薛两家的前事不感兴趣,反倒琢磨起了五爷刚刚的出手。
不过,他们并没有往秦氏想的那方面思考,认为五爷是看上大丫了。
他们想的是,五爷同薛家的交情比他们知道的还要好,以至于他一个外人,竟然亲自出手帮忙料理薛家的家事。
同时,他们也在想,薛家到底有什么魅力,或者说,有什么背景,能够让五爷如此重视呢?
郑晴琅察觉到现场气氛的变化,却无能为力,虽然表面上依旧是言笑晏晏,心里却连道晦气,好不容易自家办场喜事,被这么莫名其妙得被搅和了。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会因为计划被打断,或者某件事情办不好就暴走的人,挨到宴席结束,外间放了鞭炮,她心里的气也随着那噼里啪啦的声音散了,开始重拾搬新家的快乐,站在大门口喜滋滋得送客。
村长李义善走在宾客的最后头,领着孙子孙女走到大门口时,本想安慰她几句,见她笑容不似作伪,放下了心。
“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呢,没想到你倒挺看得开的。”
郑晴琅扬起笑脸,说道,“莫生气,莫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坏身子又何必,我若气死谁如意。”
村长笑了,挥挥手,“行啦,那我回去了,成锐让他别急着回家,帮你把这头的事料理明白不迟。”
终于,送完了宾客,哦,不对,客人并没有走光,留下了两个别有用心的人,秦氏母子俩。
秦氏的借口是好久没和她这个老闺女秉烛夜谈了,正好家里如今宽敞了,她要好好得待几天。
五爷的借口更妙,为了防止郑家人再来找薛家的麻烦,他可以勉为其难暂住几天,当个保镖。
至于郑天雷,自有黑子他们招呼着,根本就不需要五爷亲自动手。
他的醉翁之意在不在酒,有些人不知情,有些人却看得明明白白了。
晚间,两个老闺蜜睡在一起,秦氏已经迫不及待了,逮着郑晴琅追问。
“我越想越不对劲,你是不是已经察觉什么了,总觉得你上回拒绝我的提议是因为大丫,而不仅仅是因为你小闺女不育吧。”
郑晴琅毫不心虚得笑了笑,“嘿嘿,被你猜到了呀。我上回从你家接回大丫的时候就发现了,你家儿子看我家大丫的眼神,可不清白呢,亏你一天到晚说要给自己儿子寻摸媳妇呢……”
秦氏见她一脸得意,忍不住用手肘轻轻给了她一下。
“这么早就发现了,那你不早跟我说呀,还前后介绍了那么多个人选给我儿子相亲,这不是白费功夫嘛。你要早跟我说了,我就……”
“就什么?”郑晴琅打断她接下来的话,“你之前不是说过,两个人年龄差太多了嘛。”
秦氏听罢,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文五好歹喊你一声婶子,好不容易遇见个喜欢的姑娘,你不帮他就算了,还嫌弃她年纪大。”
郑晴琅也坐了起来,指着自己鼻尖,哭笑不得。
“我嫌弃他年纪大了吗?那话明明是你说的,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下。”
秦氏忘性没那么大,自觉理亏,赶紧揭过这茬,推进话题道,“别管前面那些话,我只问你一句,你这亲家,愿不愿意同我当好了。”
郑晴琅又失笑了,“什么我愿不愿意,该是大丫愿不愿意才对,我可不是那种会硬逼着孩子嫁给谁的强势大家长。”
说完,她顿了顿,又接着补充道,“还有,我前面也试探过大丫的心意,她眼下是真不想成亲这事,只想跟着我学手艺。”
听到这里,秦氏有些失望得“啊”了一声,“为什么不想成亲呀?那娃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郑晴琅提醒道,“你忘了,她有个克夫的名声呢,你就不怕文五真和他有什么,会受到影响吗?”
秦氏不屑得“切”了一声,“我不信什么克不克夫的,生死有命,那都是上天注定好的。大丫头一桩亲事是个病秧子,左不过十天半个月就要死的人,死了怎么好意思赖到大丫身上?还有,第二桩,每年摔山涧摔死的猎户不知道多少,碰巧那个人只是同大丫定亲罢了。要说克夫的名声,我丈夫早死的时候,也有人这么讲究我呢,舞到我面前时,我都是大扫把打出去的!”
郑晴琅见她分析得头头是道,确实不像是信这些的人,又接着说道,“你既然不介意这些,那咱们就说好了,让孩子们自己去发展发展,咱们大人不要介入怎么样?”
秦氏有些疑惑,“这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约的,什么叫做让他们两个自己发展呢?”
“嗯……这么说吧,大丫现在十分听我的话,若是我做主,让她嫁给五爷的话,她即便心里不乐意,也会同意的,但是,我不希望他们两个是因为这样开始的。你是文五的娘,该知道他内心的渴望,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就让他们两个先接触接触,等相互都有情,这不就水到渠成了。”
秦氏理解了她的苦心,但是更加失望了,往后一躺,哀叹道,“唉呀,照我儿子那个架势,我这媳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娶回家,难咯!”
郑晴琅回忆了一下刚刚郑大丫看五爷时的眼神,有崇敬,但是没有一丝暧昧,心里答道,“嗯,确实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