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怀疑过？”
倪嘉的语气开始变得冷淡，她盯着厉煜城的眼睛，不肯放过里头的一丝信息。
“没有。”
“为什么不阻止？”倪嘉垂下眼，自问自答道：“因为你也想知道结果。”
“不是！”厉煜城急着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你知道没有得到结果，她不会罢手的！”
“是吗？”倪嘉冷笑了声，没抬头：“你怎么知道样本有问题，万一真的不是呢？”
“不可能！”厉煜城语气笃定地打断她，倪嘉睫毛稍稍煽动，到底还是没抬起头。
她就是有种不可遏制地失落感，这种失落感甚至超过怒气，正在快速占领她的胸腔。
“你也说过倪好像我，”厉煜城将她的下巴抬起来，反问道：“难道我会感觉不到吗？”
厉煜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我就是确定。”
“你怎么知道样本有问题？”倪嘉还是重复这句话。
“我对比过发色不一样。”
“什么时候？”
“那天在公司。”
倪嘉点点头：“怀疑对象是谁？”
对方没说话，倪嘉胳膊挣了下，立马就被抓紧了。
“沈初瑶那天在公馆，但是没证据。”
“好，我知道了。”
“你不相信我？”厉煜城皱了下眉。
“孩子是你的。”倪嘉语气没什么起伏：“我同意做亲子鉴定。”
是很失落的语气，厉煜城感到十分不安，于是一把将人抱进怀里：“没有怀疑你，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孩子是我的。”
“从第一眼起就是这样希望，你明白吗？”
“可我还是要去证明。”倪嘉感到喉咙有点酸涩：“我不希望她们被说闲话。”
“你不想做就不做，”厉煜城感到心疼：“没人敢说闲话。”
“会有的。”倪嘉心想，至少外祖母永远会带着怀疑的目光，她不希望落在女儿身上的眼神，是那样的。
“没人敢。”
倪嘉收了收思绪，平静道：“有件事我要通知你，如果真是沈小姐做的，我一定会讨回来。”
“肯定。”厉煜城的眼神变得锐利：“我不可能让你平白无故吃亏。”
到这会儿，倪嘉的心情才好了点，厉煜城听上去像跟她一头的，也没维护沈初瑶的意思。
她从对方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冷静地解释道：“是佟姨换了避孕药，你别怪她。”
“不怪。”厉煜城将她的头发并到耳后，说了句半带玩笑的话：“该奖励。”
“你看上去并不意外。”
也许现在不应该说这些，但是任何迟疑，可能都会令对方胡思乱想，所以厉煜城还是选择坦诚。
“你和佟姨在别墅的对话，我听见了。”
倪嘉愣了下，然后点头：“怪不得。”
说出这句话以后，厉煜城少见的慌张：“别乱想，真怀疑我就去做了，你知道取根头发很简单。”
“检测下也很快。”
“我有很多机会，我甚至不需要跟你说这件事。”
“你不信的话，我可以把李星河叫过来...你...”
倪嘉被对方这副混乱的模样，逗乐了，那点糟情绪逐渐散去，她忍不住出口打断：“厉煜城。”
“嗯。”厉煜城略显局促：“你问。”
“没什么要问的。”倪嘉忍着笑，她刚刚又突然想起一点事，比如佟姨说厉煜城听闻孩子不是他的，开始酗酒。
比如对方头两回见到她，质问孩子时焦躁恼怒的模样，这样一想，怀疑散去很多。
还有最主要的一点，钥匙正抵在腰间外侧的皮肤上，那是厉煜城的诚意。
“渴吗？”
对方摇头反问道：“你是不是渴了，”紧接着四处望了眼：“这里没备水，车里有。”
“我不渴，只是觉得你渴了。”
时间有点晚了，天色开始暗下来，气温好像又降了，倪嘉推开人，拢紧披风往门外去。
郊区的空气很新鲜，总感觉氧含量都要高一些，她踩着枯叶来到湖边，幻想霍夫人当年生活在这的场景。
这么说厉煜城当初无脑送衣服的行为，是遗传。
想着，想着，她又很快否定这个想法，送画是爱意，送衣服珠宝是敷衍，意义完全不一样，没有可比性。
其实厉煜城的眉眼和霍夫人还是挺像的，眼眶深邃，鼻梁高挺，都有一种英气。
边上递来一瓶水，这一口下去得冰死，倪嘉睨了眼没接，那只手就又缩了回去。
“还在生气？”
尽管脑子里想的是另一桩事，但不妨碍倪嘉刻意挖苦：“你说沈小姐为什么这么做？”
答案显而易见，太阳穴跟着跳了跳，厉煜城认为这时候更适合当个哑巴，就杵在边上没说话。
“为了得到你真是煞费苦心。”倪嘉侧头看了眼，边上站的笔直，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我决定...”
“你不要瞎决定。”厉煜城转回来看着她，眉间皱了皱，凶的没有一丝气势，反而略显忐忑：“钥匙你收了。”
“我还没说完。”
厉煜城看着她，几秒后又转去盯着湖面，没说话。
“我决定回家了。”倪嘉调头往回走：“冷死了。”
这事在倪嘉心里没那么容易过去，沈初瑶的操作太脏了，她甚至不敢去想，如果厉煜城信了，她的女儿要遭受多大的打击。
不管是否有外祖母护着，她都不可能等对方再次出手，竟然是怀疑对象，那试探下也无可厚非。
倪嘉想起第三次见到沈初瑶，对方提到她姐，想来两人应该认识，那这事倪裳有没有参与？
想起过敏原的事，倪嘉揉了揉眉心，犯贱的人并不会因为你的宽容，而得到消停，这个道理她很早就明白。
回来不过短短几月，好在公司装修快到尾声了，况且陈蜜也回来了，该见的人躲不过就不躲了。
想到这些人，这些事，倪嘉略感心烦，摇下车窗将手探了出去。
厉煜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大概是误会了，回程的路上对方又稍显沉默。
“那几份简介资料靠谱么？”
“嗯。”
“好。”倪嘉把手抽回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放下座椅，准备小憩。
过了几秒钟，车窗摇上去了，她没忍住，掀开眼皮瞄了厉煜城一眼。
对方跟侧脸长眼睛似的，解释道：“会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