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脸上的笑渐渐淡去,收回桌下的握着的弯刃。
他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莫沫,道:“我的长相确实不好,劳烦莫沫一直记挂了。”
莫沫其实还挺想试一试,顾意对她的容忍度在哪里?
哦,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见过了的。
初次见面那一年,手中的白鸠割了顾意的脖子,他却毫无所觉,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嘴里呢喃着什么“找到了呢”的意义不明的话。
两人眼神对视。
莫沫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她困了。
“这里就一张床,有三个人,谁睡床?”莫沫问道。
敏立即举起自己的手:“我要睡床。”
顾意目光瞥了一眼床,眸色闪过一丝厌恶,长脚一抬,走向阳台,手指按下墙壁的开关。
窗帘缓缓落下,遮蔽住阳台,也遮蔽住那道坐在吊椅的身影。
敏伸手碰了碰莫沫:“顾首席看着生气了,你要不要跟他道个歉?”
莫沫偏头看她:“我看着是那么大度的人吗?”
敏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莫沫:“意思是该道歉的人该是他,而刚好我又不是那么大度的人。”
敏:“你这有点罔顾事实了,明明是你说顾首席长得丑......”
莫沫:“他确实长得丑。”
那场大火烧毁的家、一去不复返,最后只收到死讯的莫姨、被迫离开夏城的姐弟......“丑”得让莫沫恨不得立刻动手杀了顾意。
一直忍到现在,再加上13年前的那件事情,莫沫觉得必须自封个忍者神·沫。
敏还想在说什么,莫沫直接道:“你精神这么好,想必不困,那我先去睡床了”
敏到嘴的话立刻变了:“我困,谁说我不困。”
关于谁睡床的这个问题,莫沫决定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锤子、剪刀、布。
莫沫搓了搓手,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睛,说道: “ 尊敬的单身之神,我愿用我弟鱿鱼崽单身两年换我这六七天睡床的机会。”
三秒后。
敏看着自己的拳头和莫沫的布怀疑人生。
早知道她也拿觉明单身三年来向单身之神许愿了
三年怎么都比两年多,肯定她赢。
与此同时,罚司岛。
游鱼:“阿嚏。”
沈玖言微微皱起眉头:“感冒了?”
游鱼摇头:“没呢,可能岛外的两个姐想我了吧。”
沈玖言淡淡看着他
游鱼两个姐,一个游子含,一个莫沫,就不是会想弟弟的性格。
不过,他见游鱼目视远方,失神的模样,并没有说出口
“玖言。”游鱼收回视线,“你说姐什么时候来接我,我有点想她和我亲姐了。”
沈玖言也不知道,但他还是说道:“莫沫不是说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吗?应该快了。”
游鱼脸上又露出笑容:“是啊,耐心等待,一个月的时间很快的。”
游鱼根本就不打算使用莫沫留给他的那株碧绿,他想等着莫沫来接自己,继续当她的小弟。
莫沫躺在床上,明明身体很困,脑子却异常清醒,没有一点睡意。
她想起来森林中那那个戴着青色斗篷的人,他脚下的那条大蛇明显是凶兽。
爆破弹的火焰吞没青色斗篷的身影时,莫沫清晰地看到是凶兽蛇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住了火焰。
后来莫沫在驻守警戒线的营地,认出那个守卫兵有点像是青色斗篷。
莫沫特意凑近确认身份,那双青色眸子,不会认错,而且他身上也没有烧伤的味道。
是凶兽牺牲自己保护了他。
凶兽保护人类,从凶兽出现到今日,都没有这个例子出现过。
它们仿佛对人类抱有天然的敌意,见到人类都会发起攻击。
“莫沫。”沙发上传来敏的声音。
她睁着双眼,目光空洞地注视着天花板,显然没有丝毫睡意。
莫沫转过头,注意到敏的状态,关切地询问:“怎么了?”
敏眨了眨眼睛,眼神里透露出迷茫与无措。
她轻声问:“你说,我的姐姐真的还活着吗?”
面对敏的疑问,莫沫沉思片刻后回答:“我不知道,我之前并不认识你的姐姐。也许有人制作了一个与你姐姐一模一样的傀儡,用来迷惑王庭。”
敏缓缓转头,那双青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莫沫,似乎在寻找答案。
良久,她轻笑道:“是啊,或许只是个傀儡呢?”
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什么。
空气陷入一阵沉默。
莫沫:“休息吧,恢复精力,待会要去调查,得保持最佳状态。”
敏:“嗯。”
简单的对话结束后,二人同时合上了眼帘。
莫沫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进入梦乡的。
她是被身体的警觉唤醒的,眼睛一睁开,手中的刀刃已紧紧贴在一截脖颈上。
“你想死吗?”莫沫沙哑着嗓音问道,“不知道不要随意接近一个睡着的佣者吗?”
顾意看着莫沫的眼神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
过了几秒,他嗤笑一声:“不知道呢,想要杀我的人都死了,莫沫是第一个能成功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人。”
语气意有所指。
莫沫心中恨不得将刀刃推进几分。
但她不能,至少此时此刻不行。
她压抑住杀机,收起白鸠,环顾四周,发现敏不见踪影。
“敏呢?”莫沫问道。
“突然跑出去了。”顾意漫不经心回答道,“我正想告诉你,刚靠近,就被你的刀刃横在脖颈侧。”
莫沫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不能阻止一下她吗?明知道现在罗浮城的情况错综复杂。”
顾意淡淡道:“我是监考官,只负责监视你们的行动。”
莫沫想骂人。
她深呼吸一口气,掀开被子,用力推开站在床边的顾意,下床穿鞋,抬脚走向门边。
“顾监考官,你就留在房间,别出去摔胳膊折断腿了,还要怪我们没能守护好你这个监考官。”
莫沫说完,“砰”一声关上房门。
刚才烦躁的眼神瞬间消失,只剩冰冷寒意。
“莫沫是第一个能成功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人。”
他认出她了吧,或许说顾意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谁。
出于某种原因,他并没有揭穿她的身份。
一个研究室的负责人,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才会一直容忍她呢?
莫沫瞥了一眼门,抬脚离开。
来日方长。
不急,还有五六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