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小牧愣了愣。
它本来在海里是无忧无虑的，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东海变成了这黑乎乎的模样，以前在海里的朋友、同伴，也逐渐一个个地变成了让它感到很是陌生的样子。
只有它，不知道靠着什么一直支撑了下来，没有被魔气彻底影响。
但是这样的它，在这如今的东海里面反倒成了那个异类，不受待见不说，更是被其他海怪联合起来围杀。
小牧感觉，现在的东海已经不再是它的家了。
可是它生来就是海族，除了这片海洋，又还能上哪里去？
小牧先前被林末救下的时候，心里就很是有些迷惘，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现在突然听到林末对它说，要带它一起走。
小牧不由愣了，像是在迷茫的黑暗之中忽然看到了一道光亮。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光亮，而是一条金光大道！
这名救了它性命的陌生人类，刚才展现出来的无疑是五阶层次的能力，才可以瞬间就把那三只魔化海怪，凭空砸得半身不遂。
有着这样实力的强者，说不定真有可能帮助瀛州解决魔气的影响。
不过也只是希望而已，毕竟对方再强也是只有一个人而已，小牧知道瀛州的魔物可一点都不简单。
不过就算只是这样，能够跟在他的身边，也是令小牧完全无法拒绝的好事。
小牧憨态可掬的脑袋重重一点，略显稚气的声音说道：“好，小牧跟你走。”
......
......
东海深处，海水是黑的，海面上天空中的云层是黑的。
正划开海面前行的海豚，也是黑的。
通体墨黑的海豚小牧背上，站着林末和李娜两个人。
小牧的速度，哪怕是在海里，也的确要比林末遁行来得慢些。
而以林末的实力，就算一并捎带上李娜和小牧，以先前的速度在东海上空飞行，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刚才毕竟和三只魔化海怪大战了一番，就算是借助了定海珠的威能，林末的心神和真气也有着不小的消耗，再考虑到深海区域也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平静，正如刚才出现的五阶海怪气息，能省省力气预防一些意外的发生也是好事。
反正小牧身上的伤势已经痊愈，又是生长在海里的四阶海怪，带着两个人在海上行动起来也并不会太慢。
至于先前出现的那些海怪气息，林末想了想，大概是被他和那三只魔化海怪战斗的动静给引来的。
毕竟深海里面的海怪可要比浅海当中的多多了，只是大多都深居海底，再加上林末先前的速度比较快，使得海底的海怪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所以一路上才好像风平浪静，一点危险都没有遇到。
但是刚才在和三只魔化海怪战斗的时候，停留得稍久了一些，动静也肯定是相当大的，这才引来了数只海怪的气息，其中甚至还有五阶的气息。
林末虽然能够动用定海珠，并且所发挥出的威能也相当不俗，并不怎么困难地就将三只四阶上品乃至巅峰修为的魔化海怪镇压住了，但他还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连五阶都能战胜。
因为林末可是从没有忘记，他现在的真实境界，不过是完成了第三次契约。
第三次契约，75％契合度。
这样的境界，想要和五阶抗衡，那只能说太自大了一些。
不过离第四次契约也不远了，只要再增加25％的英灵契合度，就能够使得王阳明英灵的契合度圆满，继而进行第四次契约。
而这次除魔行动，恰巧触发了系统任务，奖励正好是25％的当前英灵契合度。
所以当时在江州东市营地里，林末才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下来李娜的请求，并且决定立刻出发瀛州。
不过这个任务却是相当不简单哪......
林末想着任务描述的内容，只觉这次瀛州之行充满了未知。
李娜的话自然是无法全信。
而现在离到瀛州还有一段距离，那么倒是可以问问这只叫作小牧的海豚，关于瀛州的事情。
毕竟自己救了它的命，而动物怎么也应该比人靠谱那么一点，多少能从它那里知道一些实情。
林末想着，向小牧传音道：“你和李娜，是怎么认识的？”
小牧听到传音顿时一怔。
在它心中，自己背上现在载着的，不但是它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是实力强大无比的五阶仙人！五阶仙人能特许自己跟着他一起，就已经是相当难得的殊荣了，而且还愿意让自己载着他，这简直就是自己的荣幸！而且现在更是传音与自己交流！
由于常年活动在东海之中，并未和人类有过太多接触的小牧，天性还有些淳朴，难以掩饰心中这份激动，本来是平稳游在海上的身躯狠狠晃动了两下，李娜也被甩动了两下，站稳身子关切问道：“小牧你怎么了？”
林末替小牧回答：“没事，就是底下有块暗礁。”
听到自己救命恩人发话，小牧刚刚张开的嘴巴不自觉地呷了两口水，然后才意识到这深海区域的水可不好喝，连忙呸呸两下把墨黑色的海水吐了出去，稚气说道：“是的。”
李娜恍然点点头，她怕小牧是先前身上受到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所以才有些担心，但听到林末大人和小牧都这么说，便不再担心，只是提醒小牧小心，注意安全。
而实际上，天性淳朴的小牧是不愿意说谎的，更不愿意蒙骗李娜。
但是救命恩人抢在它前面开口了，显然是不想把他传音自己的事情让李娜知道。
虽然不知道救命恩人为什么这样做，但想必肯定有他的理由。
小牧单纯的心思并未多想，继续往前方游的同时，也传音回复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恩人，小牧和李娜是很久以前认识的，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了。
“......”
或许是因为生长在大海之中的生物，没有像陆地上的妖物那般，与人类接触密切。
所以海里的妖物，哪怕是像小牧这样达到四阶境界的海怪，神智已经不比人类差，但性格和思维模式还是显得过于单纯，至多比得上七八岁的人类小孩。
而且小牧面对的更是它的救命恩人，什么都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它和李娜的渊源。
原来小牧虽然看着不大，但实际年龄已经有两百多岁。
在两百多年前，还没有进入大灾变时期的时候，就是瀛州海洋馆圈养的一只普通海豚，每天供游客观赏投喂，看心情表演一些节目，生活也算过得去。
只是好景不长，大灾变一来，各种动物发生异变，变成了人类忌惮不已的妖兽。
瀛州人与其他地方的人一样，开展了浩浩荡荡的除妖行动。
虽说很多妖兽灵智才开，战斗能力也并没有比之前提高多少，所以暂时也没有对人类造成太大的威胁。
但既然开了灵智，人类就不可能放心，把大型动物全都驱逐出去，只有小型的、威胁系数可控的家禽，才集中控制起来，布置了完善的防御措施继续圈养。
而海豚小牧，无疑就是威胁系数难以控制的那一批。
本来按照人类当时的措施，它是要被逐出海洋馆，放逐到大海当中。
如果真的按照这样做了，恐怕就没有今天四阶大海怪小牧了。
因为小牧当时只是一头小海豚，并且圈养在海洋馆里，吃喝都有人悉心照料，并不具备合格的野外生存能力。
而且当时灾变已经发生，大海里不知出现了多少恐怖海怪，小牧这样生长在温室里的海豚，进入大海和送死也没什么两样。
就在那时，和小牧感情深厚的饲养员，舍不得让小牧送死，偷偷瞒着大家把小牧留了下来。
好在当时海洋馆也没有开下去的必要，决定好里面动物的去处之后就直接废弃了。
就给了饲养员偷偷留下小牧的机会。
虽然没过两年，就有人察觉到废弃海洋馆的用水异常，发现了小牧的存在，还是把它放逐到东海里面。
不过就是这两年，让小牧安然度过了它最弱小的阶段，已经成长为一阶海怪，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再后来，那饲养员因为只是普通契约者，最终寿命走完离世，不过小牧一直记挂着他的恩情，报在了他的后代身上。
而这名饲养员的后代，正是李娜。
听了小牧这一番传音叙述，林末心中有所感慨。
既是没有想到，这头看上去十分质朴天真的小海豚，居然已经两百多岁高龄了。
也是为两百年时光转变，感到一些唏嘘。
原来小牧和李娜还有着这样一段缘分存在，那就难怪，堂堂四阶上品接近巅峰修为的大海怪，居然会载着一位只有三阶修为的人类跨越东海了。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样，才带着李娜出海求援的？”林末传音道。
“......其实不是的。”
小牧罕见地沉默了一下，才慢慢说道：
“其实是瀛州也受到了魔气影响，胜利城的城主，也就是李娜的哥哥，让我把李娜带到一个安全地方。”
“哦？”林末倒是好奇起来。
这和李娜先前说的，可是有着不小的差别。
李娜在江东营地里面，对他说的是，她哥哥派她出海请求救援，结果从小牧口中听到的却是，她哥哥让她逃离瀛州？
小牧接着说道：“小牧本来也是觉得，把李娜送到大夏是最安全的，但是她在途中却告诉小牧，说她绝不会抛弃哥哥一个人逃走，而是要到大夏请求救援，还让我把她送到岸边之后等等她，等她找到了救兵，再一起回瀛州。”
“不过小牧可没有答应，把她送到岸边直接就走了。”
传音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小牧的心情似乎有些骄傲，好像是在为它自己的聪明行为感到自豪。
林末不由笑了笑。
“但是小牧也没有想到，李娜她真的这么快就请到了救兵，而且还是您这样的厉害人物！”小牧既是惊叹又是佩服：“如果早知道能请到您的话，小牧肯定乖乖地等在岸边！”
林末笑而不语。
心中却在思索，小牧这番叙述和李娜先前所说内容的差异。
要说在他们俩当中相信谁，林末肯定是坚决选择小牧的，毕竟人家是海里的动物，一看就没有什么花花肠子，李娜虽然表面上是个天真可爱少萝，但不知道隐瞒了多少事情。
而且通过传音，林末也能感受到海豚小牧的淳朴性子。
也就是说，李娜并非她自己所说的，被她哥哥派出来求救，而是她哥哥让她逃命出来的。
这其中表面上的差距其实说大不大，说起来无非就是李娜自己，不愿抛弃她的哥哥抛弃瀛州。
但背后却隐藏着不简单的东西。
那就是瀛州胜利城如今局势，只怕已经是非常严峻，甚至比李娜描述的还要悲观。
如此说来，触发的那则系统任务当中的描述，或许是真的了......
林末心情复杂。
......
......
东海上空。
一道火红如同流星划尾飞速掠过，把昏暗的天空和墨黑的海面都给映红了。
吕九龙全力架着遁光在海上飞行，下方则是缀着不少张开深渊大口的海怪。
“妈的这些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吕九龙感受着紧紧缀在下方的气息，心里愤恨骂道。
在踏入深海区域之后，他的压力陡然大增。
东海深处不但海怪数量变多，而且海怪个体实力也有了一个明显的提升，甚至就连空气中的真炁含量都变稀薄了！
如此艰难的环境之下，哪怕是他卯足了劲，也无法彻底摆脱跟在后面的海怪。
准确地来说，海怪也是有着各自领地，所以每当他往前飞了一定距离，后面就有海怪即将超出它们的活动区域，于是就停下来不追了。
但是架不住深海区域的海怪实在太多，就算最后面的放弃了，却也总有才从吕九龙下方海域冲上来的海怪，使得吕九龙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片刻也不敢放松，连骂也只是在心里，生怕一张口就会泄气，让后面的海怪给缠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