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宇未言,径直伸出手,搭在那位修为受损的老者的脉搏之上。
这位老者内腑皆受重创,然而其体内却蕴含着一股异常磅礴的元气。稍加诊察,庭宇便已明白老者的状况。
“可有灵针?”庭宇开口问道。
“有有有!一直带在身上!”回应的是一个身材壮硕、威势不凡的女子,她迅速取出随身携带、藏于金丝楠木盒内的灵针,这一举动让庭宇不禁对她的真实身份产生了几分好奇。
庭宇毫不犹豫,迅疾接过灵针,准确地落在老者的手腕穴位之上。
施展天人五行针法,以真元导引经络。
得益于老者体内激荡的充沛元气,庭宇施针的过程比预想中更为顺利,但即使这样,他的额角仍旧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通——”
庭宇手中灵针微颤,真元如涓涓细流汇入经脉之中。
随之,老者的眼、耳、鼻等原本紧闭之处突然一震。
下一瞬,老者发出一声痛楚的闷哼,口中喷出一口黑血。
庭宇并未停手,紧接着拿起下一根灵针。
此时,人群中又有两人挤进来,乃是自楼上下来的高涛勤与韩雪夫妇。见场面人多,他们特意靠近查看究竟。
高涛勤瞥见庭宇正在施展针灸之术,不禁惊讶地脱口而出:“咦,这个修炼无成的家伙竟然懂医术?”
韩雪早已对庭宇心生不满,刚才他在楼梯间对高穆龙出手相助时竟无视了他们夫妻俩,此刻更是对庭宇厌恶至极,冷嘲热讽道:“他会医术?哼,恐怕母猪都会爬树了!”
“废物,你想丢人现眼也要分场合,万一治死了人,可是要被门派追责的!”话音刚落,韩雪便出手欲夺庭宇手中的灵针,喝令他停止施针:
“废物,让你住手,聋了吗?!”
庭宇瞬间反手一掌,将韩雪击退在地,接着重新聚精会神地执针施救。
还剩最后一针,只要这一针落下,老者就能完全恢复清醒。
然而,就在此刻,那位五大三粗的女子忽地收回了装灵针的盒子,目光警惕地盯着庭宇,问道:“阁下并非医者吧?”
“他哪里是什么医生,分明就是高家的那个懦弱赘婿!”韩雪从地上挣扎起身,捂着面颊,愤慨地质问道。
“这位仙子切莫被骗,此人名为庭宇,乃是高家的一名上门赘婿,无所事事,只知道依赖家中,你认为他可能具备医术吗?”韩雪语气尖锐。
“高家?那不是个二流修真世家么?原来他便是那个家族的废物啊!”
“我就说看着有点眼熟呢,哼,为了那五百万灵石而出手救人,这废物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伴随着韩雪的话语,周围的修士们纷纷醒悟过来,明白了庭宇并不是真正的医师,而是出于贪图钱财而冒充施救。
“什么?你压根儿不是医生?” 苏魁雪勃然大怒,紧紧握住庭宇的手臂,“你既然不是医者,为何乱碰我师傅?”
就在这时,老者再度奋力咳出一大口瘀血,胸口剧烈起伏不定。
“你看,这就是你惹出来的祸!”
庭宇冷眸含笑,嘲讽道:“你这毫无灵根的庸碌之辈,竟敢为了世俗钱财,对长辈妄动仙术,真是愧对天地良心!”
“正是,真乃无耻之徒!”人群中一位欲插手相助却被庭宇抢占先机的修士摇头轻蔑地说道。
庭宇试图挣脱苏魁雪继续施放灵针,却发现此女力大无穷,强行挣脱恐影响到针灸的精准度,便停下动作,面色凝重地道:
“还差最后一针,若此针无法施下,老人家随时都会有生命危机!”
高涛勤讥诮地嗤笑:“你这废物,对修真之道有何知晓?”
“休要再多言!”
此刻,高云拨开众人挤入其中,直指苏魁雪针锋相对:
“姑娘,在你发出求救信号之时,四周并无修真者援手,庭宇乃是出于一片赤诚之心而出手相救。”
“若你师尊因救治出现问题,自当由执法堂问责于我等。”高云言语冷冽,身上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威严气息,指向高涛勤道:“何况,你又是何人?竟敢这般侮辱我家夫君?”
“即便夫君修为低微,也不是你可以随意欺辱的对象!”
话音刚落,高云周身涌现出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气息,令庭宇不由得心头一震,内心更是涌起一阵感动。这是他头一次看到高云如此拼尽全力地维护自己。
高涛勤惊愕不已,未曾料到苏魁雪会对自家这废柴般的丈夫如此看重,冷哼一声:“等到救治失败,只怕再想去报官也已迟矣!”
“你确信能治好我师父?”苏魁雪目光紧紧锁定庭宇,观察着他深邃平静而又不失决断的眼眸。
“我以修为担保。”庭宇坚定地点点头。
“好吧,那就请你尽快施法。”苏魁雪应声道。
高涛勤脸色铁青,难以置信苏小姐竟然答应让这名被她称作废柴之人继续治疗,他赶忙焦虑地上前阻拦:“苏小姐,这绝对不行啊,此人怎能懂得施展仙术救治病人呢!”
“那你自己上?”苏魁雪瞪了高涛勤一眼。
顿时,高涛勤哑口无言。身为高家的一个闲散子弟,平日里只会依附于高穆龙身边寻求庇护,自然瞧不起庭宇这类人,整日只知冷嘲热讽,却不愿真正出手救人。若非能借此机会捞得五百万赏金,他又怎会愿意插手此事。
见苏魁雪坚持,苏魁雪再次扶稳老人,接着说:“好吧,那就请你尽力而为,倘若能救治好我师父,苏家必有重谢;然而万一出现意外,我们苏家也不会轻易放过!”
高涛勤则在一旁冷眼旁观,大声嘲笑:“哈哈,你就等着瞧吧。”
庭宇对此毫不理会,果断握紧手中的银针,朝着老者脊椎处的重要穴位精准刺下。
他调动体内真元,灌注于针尖之中。
随着手中银针落下,老者突然仆倒在地,口中喷出一团漆黑的瘀血。
待瘀血吐尽之后,老者的面色渐有好转,不仅睁开了双眼,就连胸口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有力。
“师父,您没事吧,师父?”苏魁雪立刻扶持住老者。
一旁的高云不禁松了一口气……
人群中,唯有庭宇凝眉望着那位老修士,他此次施展灵针之术,固然解除了这位前辈修士一时的困境,然而若非根治,难保下次不会旧疾复发。
危局暂消,然其根本犹存。
“哼,那修士不过是误吞丹砂,滞于喉头,你不过是恰好机缘巧合,助他将其排出而已。”
高涛勤目睹此景,在一侧讥讽道:“就算没有你插手,那修士自也会安然无恙。”
高云轻轻颦眉,她没料到,高涛勤不仅不认同庭宇的作为,竟然还试图诋毁她的道侣。
人性竟至于斯!
“请大家让一让,让一让!”
此刻,一道仙符闪烁的救急飞舟终于抵达,因四周围满了好奇的修士与凡人,几位医官只得迅速穿梭人群而来。
他们来到那刚刚苏醒的老修士身旁,将其平稳地安置在灵榻之上,并施以灵气疗愈与生命元气的灌注,待老修士的脸色完全恢复生机,众人这才明白,真正的危机已然过去。
“这位前辈似乎不慎误食丹砂所致,日后应当避免此类状况发生。”医官扫视一眼地面残留的痕迹,给出了专业的见解。
苏魁雪闻言一愣,她与师傅先前并未进食,何来误食丹砂之说?
不过医官既然如此言说,她也只能点头称是,并暗自发誓今后定当谨慎行事。
她望向庭宇,无论如何,正是因为他,师傅才能撑至救急飞舟到来,于是从乾坤袋中取出两张灵石卡,“道友,请收下这两张五百万极品灵石卡。”
“多谢,但我救治修士,并非为求财。”
庭宇摇头拒绝,淡然道。
“哼,恐怕他是担心治疗不当,事后引来苏家追究,所以不敢接这笔灵石吧!”高涛勤依旧阴阳怪气地在一旁评论。
苏魁雪不禁拧紧了眉头,所谓关心则乱,纵使她倾向于信任庭宇,然而高涛勤一直这般煽风点火,让她心中对于庭宇的疑虑渐生。
或许正如高涛勤所言,真会出现什么变故,不然怎会有人甘愿放弃眼前这五百万元晶呢?
“只愿我祖父能顺利渡过此劫。”苏魁雪深深地看了庭宇一眼,转身步入救急飞舟,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
高涛勤满脸得意地看着庭宇。
而高云则心中忧虑,“庭宇,你会不会有事?”
“我夫君出手相助,还能有何不妥?”庭宇洒脱一笑。
然而高涛勤却在一边冷笑,“哼!没事?倘若真有自信,为何不去收下那五百万元晶?恐怕是害怕被我戳穿真相,担心苏家寻仇吧。”
“你幼时曾有过一次意外经历吧?”庭宇突然扭头看向高涛勤。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神算子,能洞悉我的过往?”高涛勤脸上满是轻蔑,“呸!离我远点,废物。”
“你在七岁至十岁的那段时光,在海边涉水游玩时不慎被渔舟撞击腰部,以至于现今腰腹时常隐痛不已,甚至在排泄之时,腹部亦会隐约作痛吧?”庭宇不顾他的嘲讽,继续说着。
高涛勤脸上的轻蔑瞬间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震撼之色,他惊愕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他在八岁那年于灵溪中遇险,现今的病症竟与庭宇所言丝毫不差,若非此事从未对外透露,他几乎要以为庭宇掌握了某些秘闻。
庭宇淡然一笑,目光微敛,“当年在仙医堂,那些医师也曾提及你可能有生育之难,对吧?”
他随后补上一句,“你不妨对自己信心足些,那个‘可能’二字可以去掉了。”
周遭的氛围瞬间凝重起来。
韩雪面色骤变,“你乱说什么?”
高涛勤脸色亦变得铁青。
“你自身状况如何,你自己最是清楚不过,如今你的精元通道受阻,情事之中泄出的法力微乎其微,又怎能让妻子怀得道胎?”庭宇言辞犀利地道,“何况,那与你邻居家孩子长得极为相似的侄子,我可是见过的。”
韩雪心中一片慌乱,“相公,莫听这妖言惑众之人胡扯!咱们快离开这里!”
庭宇淡然回应,“若你不信,亲自验证一番便知真相。”
“你,你等着瞧,老子会让你心服口服!”
话音刚落,高涛勤立刻掏出身上的传音符唤通王真人,并且开启了阵法共享音频:
“王真人,你现在何处?”
“鄙人在洞府之内,有何指教,高道友?”电话那头传来回复。
“前些日子,我在住处布下了天眼法阵,竟然发现你与我妻有些瓜葛,是不是这么回事?”高涛勤咬紧牙关,故意设局试探。
只听见电话那头的心跳声瞬间加速,“高道友,你……你发现了?请你听我解释,我真的知错了,我……”
此时的韩雪已是吓得魂飞魄散。
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相公,你听听我的解释啊!”韩雪语无伦次地说着。
庭宇淡笑一声,牵起高云的手,潇洒离去,留下原地脸色紫涨如猪肝的高涛勤,愤恨地挥掌扇向韩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