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宇多年未归庭家,故庭家公司之人对庭宇名号并不熟知,庭锋被庭宇折断右手后,更是在暗中散布庭宇乃入赘女婿的谣言,致使今日凡庭家公司所属,皆对庭宇心生厌恶。
是以,他们早已决心,决不允许庭宇接管工坊,不仅于此,待其到来,必给予一番震撼。
“唉,若工坊经营失利,利源枯竭,届时庭宇安然无恙,反倒是吾等受苦啊。”
“诚然,此工坊乃吾等共同心血。”
“闻说庭宇乃一无是处之辈,何不直接威慑令其滚蛋如何?”
“这……恐怕不太妥当吧。”有人低声反对,即便庭宇地位特殊,作为庭家血脉,他们这些臣服于庭家麾下的勇士,怎可直接威胁庭宇。
“我看无妨,他不过是个依附于庭家的女儿为生的外人,或许几句话的恐吓,便足以令他颤抖了。”
“可是这样……”
“噤声!庭宇来了。”
突然间,一位身着华丽战袍的年轻战士从大门疾步而来,口中发出低沉的警告。
霎时,会议室内的私语如潮水般退去。
众人视线聚焦,只见一位青年缓缓步入,身着朴素的铠甲,外表平凡无奇,丝毫看不出他有何特异之处。
“庭宇,那位依靠婚姻关系进入庭家的外人!”
“小声些,难道你不怕他察觉吗?”
庭宇推开厚重的木门,踏入会议室核心地带,他眼神如湖水般深邃,淡淡地扫视四周,声音平和地宣告:“尔等便是庭美联盟的战士们?现在,我庭宇乃庭美联盟的最高领袖,尔等需将联盟近三年的财富记录,尽数交至我办公室内。”
时间紧迫,一个月的期限迫在眉睫。
庭宇虽有信心取得首胜,却不愿在琐碎之事上消耗过多精力。
然而,就在他转身之际,背后传来一声刺耳的异议,“庭大人,您初归庭家,我们尚未见证您治理庭美宝石联盟之能,此时要求我们全然服从,似乎有些勉强。”
“况且,若庭美宝石联盟蒙受损失,你能承担此重责吗?”
身着战袍的年轻战士出言挑战,话语间尽是压迫。
“汝名何为?”庭宇转头询问。
“吾名王良。”青年傲慢答道。
面对此挑衅,庭宇却似无动于衷,轻轻敲击桌面,语气淡然,“如此,王良,午后前往财库领取本月酬劳,尔已被解职。”
解职?
众人闻言,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你,你竟敢将我逐出?你可知我乃联盟内顶尖的宝石辨识者,最杰出的鉴定大师!若你敢驱逐我,整个联盟将无一人能辨识珍稀宝石!”王良怒不可遏,手指向庭宇厉声斥责。
庭宇这小子,怎敢剥夺我的地位?
我可是联盟中赫赫有名的‘神眼’王良啊!
“庭大人,若您执意解雇王良大人,也请将我一同逐出。”
“我亦同此意。”
数位以技艺贡献入盟的宝石鉴赏家纷纷挺身而出,拍案而起,向庭宇发起挑战。
王良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仿佛在昭示:若你真敢将我驱逐,庭美宝石联盟将陷入无人可用的绝境。
但庭宇眼帘未掀,点了点头,淡淡道:“如此,你们几位,午后与王良一同前往财库领取酬劳吧。”
这……
其音不高,却在空旷的会议室内重重回响,如同重锤敲击在众人心头。
一概解职!
在这片古老大陆上,庭宇乃是最负盛名的宝石巫师,其鉴识之术,举世无双。若将其驱逐,日后搜寻奇珍异宝时,不慎购入赝品,恐将损及家族千年荣誉。
周遭之人,目光交织着惊愕与疑惑,然此时无人敢言,因庭宇之举,已如雷霆万钧,震摄全场。
他,实为狂者。
若有谁胆敢喧哗,他定会不顾一切,将所有人大卸八块。
「尚有何人?挺身而出,我愿一同将其打入炼狱!」庭宇寒眸扫视,场中竟无人敢接其锋芒。
无奈何矣。
彼等终归只是庭家仆役,庭宇欲逐之,则无人可挡。
「庭宇,汝确已思虑开除吾之恶果?」王良牙关紧咬,庭美宝石商会年俸丰厚,若庭宇肯留一分颜面,他实不愿离去。
「尔等自行滚出,抑或吾遣卫士驱之?」庭宇语带凌厉。
王良面色一凛。
「善,极善,吾倒要观庭美宝石商会若无我辈,将如何维系。庭宇,尔欺世盗名之辈,早晚被逐出庭家!」
掷下狠语,王良率其余数人,相继离席,扬长而去。
众人办事迅捷。
不久,诸位高层已将庭美公司近三载情形,汇集成卷,陈于庭宇书案之上。
庭宇足置桌面,随手拈两页细览。
见庭宇态度泰然,众人怒火更炽。
此子究系经营商会,抑或肆意享乐?
须知,此等资料,乃彼等倾尽商会之力,方得即刻整编,而庭宇竟如此轻慢对待,况且商会驱逐诸多鉴宝师,庭宇难道竟无觅新血之意?
庭宇阅卷,心中早有筹谋。
此辈鉴宝师,即便留守,庭宇亦不会委以重任,今次离去,反成美事。
至于缺失之鉴宝师?
庭宇曾向古家与徐泽兵承诺,助其重回京都,古家本为古董巨擘,恰逢其会,旗下鉴师云集,恰能解庭宇燃眉之急。
更且。
除古家外,于京都之内,庭宇早备有后手……
翌日,庭宇坐镇书斋,正筹划宝石交易之时,突闻叩门之声。
昔日会议室内,着黑丝长袜之妖娆秘书,此刻恭候于门外。
「君召我,所为何事?」庭宇笑问。
「糟糕至极,庭大人。」秘书望见庭宇现身,惶恐起身,急道:「庭美宝石商会之分店,遭遇棘手之事……」
「何事?莫慌,缓缓道来。」庭宇面无惧色,令秘书心下暗自讶异。
此般泰然自若,非传说中之庸懦所能有。
“庭阁下,是这样的情缘。”秘书深吸一口气,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神秘,“遵照您之前的指示,那些价格偏低的灵石宝物,我们可以交由剩余的灵宝鉴定师评定价值,而对于那些价格高昂的,我们便暂时回避,告知卖家我们的灵宝鉴定师正沉浸在古老的梦境中研习,需数日方能归来。”
“嗯。”庭宇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抹思索。这确是他的布置,毕竟,古家一族横跨虚空而来至燕京城,亦需时间以稳固根基与调息。
“然而,庭阁下,今日有位旅者上门拜访,欲售一块奇珍异宝,此宝价值连城,然卖家索价却是出乎意料地谦逊,因而利润之丰厚,令人垂涎。更关键的是,那卖家声称因急事缠身,故愿割爱出售。若此刻我们不接纳,他将另寻他途。”秘书将此事娓娓道来,语带惋惜。
庭宇点头应允,他虽辞退了一些顶尖的灵宝鉴定师,然公司内仍有不少可用之才。能令这些鉴定师犹疑不定的宝物,定非凡品。
“行,那汝可引领吾前往一探究竟。”庭宇点头示意。
“引领您去吗?”秘书一怔,目光闪烁。
汝并非精通宝物之人,此番前往,何益之有?难道欲借庭家之名威吓他人?但这岂非有损庭家之誉?
秘书未敢直言,只默默地引导庭宇,前往自家的庭美灵宝阁。庭美灵宝阁乃东华国一大灵宝商号,遍及数十城池,其最大之铺面,恰坐落燕京城。步入灵宝阁,只见室内装饰奢华,熠熠生辉,更有数位身着华丽长袍的侍女,温婉而立,迎接着每一位到访的贵客。
“许秘书,终于盼到汝矣。”门旁的掌柜见秘书步入,笑容满面地迎来,双目闪烁着热切。但当他瞥见秘书身后站立的庭宇时,眼中光芒骤然暗淡。
“许秘书,不是早已吩咐,有珍稀灵石,务必派遣高级鉴定师前来品鉴?此时即便王良未能莅临,至少也该是另一位资深大师吧。”
“为何带他前来?”
“一介黄口小儿,如何辨识真宝?若不慎失手,我们该如何向高层交待?”掌柜低声嘀咕。
“我即为高层。”庭宇闻言,淡然一笑,声线悠扬。
“汝……是庭美灵宝阁之主?”掌柜初时不信,然见秘书频频暗示的眼神,不禁心中一惊,“得罪,得罪,阁下,小人不知尊驾亲临。”
“无妨,汝亦是为公司着想。”庭宇宽慰道。
掌柜听闻此言,心神稍安。
“请随我来,阁下。”掌柜引路前行。
庭美灵宝阁规模宏大,高达三层,越往上层,灵宝价格越显不菲。掌柜领着庭宇一行人,径直抵达第三层,只见一位胡须茂密的壮汉端坐于厅堂之中,其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一只精致的小盒。
途中,掌柜介绍道,这位虬髯汉子名唤蒋褚,自邻城远道而来。因家中慈父罹患重疾,急需灵石以救治,故毅然决然地拿出世代相传之宝,预备换取所需之资。
在环绕的古老石砌街道上,众多店铺的主人——皆是由那位络腮胡虬髯的巨人召唤而来,他们聚集此地,为的是一场不同寻常的竞标盛会,最高价者方能摘得桂冠。
经理引领着庭宇,步至虬髯巨人前,恭敬介绍:“这位便是庭美商会的领主,尊称庭宇大人,”
“商会领主亲临?”
虬髯巨人目光掠过庭宇,眼底泛起波澜,“如此一来,至少证明你们的领主大人并非囊中羞涩之辈?”
话语落定,他将那木匣置于石桌之上,缓缓掀开遮盖其上的绯红绸缎。
映入众人眼帘的,乃是一尊深邃血红的玉石狮兽。
这狮子雕像,线条流畅,纹理细腻,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沉静与威严。更为奇特的是,此玉石竟散发出微光,暗红如血的丝线自外向内蜿蜒,编织成一幅幅神秘莫测的血色脉络。
“血炼石?”
庭宇瞥视片刻,眸中闪过一抹惊奇。
“天呐,竟是血炼石!”
秘书目睹此景,瞳孔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她被深深震撼。
先前经理只言珍贵,未提及具体材质,她原以为不过是翡翠之类珍品,未曾想竟是血炼石,这般瑰宝。
“啧!血炼石!”
“此行不虚,未曾想到有幸得见血炼石真容。”
“数载未遇此等佳品矣。”
“诚哉斯言,加之雕工精湛,鬼斧神工,堪称绝世珍藏!”
几位古董行家早已在此翘首以待,此刻目睹血炼石雕琢的狮兽,纷纷交口称赞,此物若置于店内,必将成为镇馆之宝,光彩夺目。
虬髯巨人洋洋自得,望向庭宇:“识货之人,方能得此奇石,观其上篆刻古字,可知其出自西汉,价值连城!”
血炼石,虽属玉石一族,却非寻常碧白或翠绿,因其独特形成过程,于玉石之中独树一帜。
血炼石种类繁多,表皮泛红者,乃最廉价之属;血丝浮现者,价值稍增;如虬髯巨人手中所持,遍布细密纹路,生动异常,方为世间罕有之极品!
此种血炼石,极为罕见。
四周古董商闻听虬髯巨人之言,目光齐刷刷投向狮兽底部。
果然,一行古拙字体赫然显现。
众人见状,心潮澎湃。
“确为西汉遗物。”
“狮兽雕琢,莫非是御用之玺?然而史册记载,何曾以血炼石为玺?”
“非玺之物,却必定为西汉皇室所有,传闻中,和氏璧为天下第一美玉,西汉时期,王莽为汉平帝精雕细琢传国玉玺,乃由和氏璧制就,而他自己,则秘密搜罗一块绝世血炼石,亲手雕琢。”
“因这是触犯禁忌之事,故史籍中鲜有人知。”
“……莫非此石,乃古魔王莽所炼?”
“若确为此物,其价值,恐难以用世间的金银衡量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