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棠一番话顿时激起千层浪!
“这叶锦不是说自己出身隐世大族吗,怎么会是流民出身?”
“萧夫人亲口说的,哪里还能有错,定是这叶锦为了自己抬高自己身价,编造的谎话。”
“正所谓英雄不问出身,这锦姑娘就算出身卑微,但能以女子之身名扬景州,自己挣银钱自强自立,那也是巾帼英雄。”
人群中,有人在为叶锦打抱不平,是个戴着儒巾的书生。
萧雪棠认得,是蔺少舒府中的幕僚之一,文先生的徒弟……
前世,叶锦便就是打着自强自立的人设,博取了很多人好感,但这一世……
“是啊,那永安侯时任景州知州,掌握一方生杀大权,利用职务之便加盖官印运营扶持一个义女成为地方首富,不是什么难事吧。”
看热闹的人,不小心道破了真相。
这下萧颐和叶锦父女二人的脸色已经不单单是用灰败来形容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房传来通传,道:“侯爷,王丞相和汝南王到了!”
随即便见一脸精明相的王丞相和汝南王走了过来,而大腹便便的汝南王身边,跟着的是貌美如花的南夫人。
在这闹剧中,萧颐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南夫人夫妇二人身上,心中一刺……
王丞相身后还跟着几个御史台的文官,他并没有和萧颐打招呼,而是瞧着蔺巽笑道:“王爷,永安侯可是平定西北叛乱的大功臣,您怎能没和圣上说一声,便带匦检院的人直接来抄了?”
“您这回京都不过半个月,匦检院已经奉您的命抄了三座府邸了,再这样下去,不知情的还以为这匦检院不是天子的匦检院,而是您的了……”
王丞相没有当众说出口、但众人心知肚明的一句话是……
“这天下不是天子的天下,而是摄政王的天下。”
萧雪棠心中倒抽了口凉气,惊恐的目光不敢看蔺巽的脸色如何,只敢与蔺巽身边的天枢对视。
二人都看出了彼此眼中想要骂的脏话……
呸,阴险狡诈的老匹夫!
虽然萧雪棠因为那难以启齿的梦,有些怕蔺巽。
但这些年无论是蔺巽镇守边关平定北地之乱,让百姓安居乐业,还是力挽狂澜从宦官手中夺政还朝堂清明。
于国于民,他都无愧于心!
可偏偏就有人忌惮他手握大权,功高盖主,千方百计的想要往蔺巽身上泼脏水弄死他。
王家东宫,便就是其中之首。
别看这王丞相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其实就是只假仁假义的笑面虎,不过三两句话,便在蔺巽身上扣下一顶大帽子。
而在场没有人帮蔺巽说话,因为这位摄政王的人缘太差了!
唯一与摄政王交好的齐玉笙不在,而天枢虽然嘴巴毒,可毕竟是摄政王府的人,他如果替主子解释反而是被御史台的人抓住把柄。
别以为他不知道,王丞相这次带着那些言官的目的!
就在天枢气的暗自磨牙,又被这老家伙给阴了吃暗亏的时候,只听蔺少舒身后少女怯怯开口……
“今日匦检院的人不是来我们侯府做客的吗,怎么在老丞相您口中客人成了抄家的人呢。臣女胆子小,您别吓臣女啊。”
说完萧雪棠还摸了摸胸口,一副被吓坏了的柔弱模样。
天枢诧异之余,回神给萧雪棠投了个感激的眼神。
没想到京都不畏惧他家主子凶名,还帮他家主子说话,他简直感动的要哭了!
这位萧大小姐真是人美心善。
王丞相面上一僵,不善的目光看向萧雪棠,却被蔺少舒挡住了。
蔺少舒轻声道:“相爷,今日是侯府大喜之日,朝中之事勿牵连其它人。”
王丞相瞧着蔺少舒,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精光,片刻道:“不知三皇子在此,方才本想失礼了,不过三皇子说的没错,今日本相前来听说这军中草药的案子,听说有眉目了。”
蔺巽淡淡道:“相爷果真是消息灵通。”
若是此时齐玉笙在这儿肯定是气的直接骂娘了。
自从五年前谢家被流放之后,内阁中便由这王丞相和王家一手遮天。内阁那些官员都是庸碌之辈,平日里办事不行,抢功劳倒是一流的。
永徽帝对景州平叛的事情非常的在意,所以东宫和王家那里也想插一手。
但至于是因为抢功,或者是心中有鬼什么的,也就王家人自己心中清楚!
王丞相不愧是在朝中多年的老狐狸,面对蔺巽的嘲讽,依旧做到面不改色,道:“本相虽非兵部的人,但毕竟是内阁之首,劣质草药的事情造成将士伤亡严重,本相自然十分关心。”
下一刻,便听蔺巽顺水推舟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这个案子便就移交给内阁审理如何?”
闻言萧颐眼中闪过一丝窃喜,落在王丞相手中比落在蔺巽这个煞神的手中好太多,更何况……他与王家还有一笔秘密交易,他知道无论如何,王家人定会保他。
谁知王丞相并没有顺水推舟,接下这件事,反而推辞道:“此乃军中的事情,本相虽执掌内阁,却也不好越界,此案本相旁听就好。”
一番话说的倒是谦逊,但实际上王丞相的意思很明显,既不想做出力得罪人的事情,但占着旁听的名义,又能监督蔺巽和匦检院的一举一动,一箭双雕。
蔺巽亦笑,锐利的目光看着王丞相,纵使如王丞相这种在宦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也不禁心头一颤。
只听蔺巽冷冷道:“王丞相是想监督本王做事?”
王丞相连说不敢。
蔺巽漫不经心道:“记得六年前,本王在北狄征战,朝中派了个督军,他的下场如何,不知相爷还记得?”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六年前,那正是哀帝在位、宦官执政的时候。
那时朝中忌惮大权在握的蔺巽,准备想将其从边关诱回京都,夺其兵权,取其性命。
结果,派去传旨的督军叶远道和麾下两百爪牙,全部被蔺巽下令枭首。
次年蔺巽便就捞出了被哀帝陷害流放在岭南的临王、也就是现在的永徽帝,大军长驱直入京都。
哀帝自焚行宫,宦官一党全部一网打尽,永徽帝登基,京都势力也进行了大洗牌。
在一阵静默中,蔺巽忽然站了起来,王丞相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目光惊骇的看着蔺巽,唯恐这位喜怒无常的摄政王,当场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