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啊啊啊啊！扇子姐，我妈妈被它们咬伤了，呜呜呜呜！”潘多乐凄惨的哭喊声传来，听到她的声音中气十足，左扇紧张的心总算稍稍放松。
    “你能打开门吗？”左扇大声问。
    “我打不开，门卡住了！呜呜呜！扇子姐，我会被困在里面饿死吗？”
    “不会，我来救你！”左扇扭头看向毛栗，他伸出机械臂，扶正了门框，然后轻轻一推，“哐当”一声，门被打开了。
    毛栗打开的柔和夜灯映照下，只见屋内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硬化层破损的碎块，混合着家具、干菜，还有鱼干的碎渣。
    浓浓的血腥味儿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墙角躺着一个少了半条手臂和一条小腿的女人。
    她浑身都是血污，身下的地面上流淌出的血痕蜿蜒成一条血线。
    她失血太多，即便有救护车正在赶来，估计也很难救活了。
    “妈，妈，你醒醒！扇子姐来救我们了！”潘多乐蹲在她身边，激动地摇晃着她喊道。
    女人努力睁开眼，看向站在她面前的左扇，挣扎着吐出虚弱的声音：“左小姐，你就是帮过我家多余的左小姐吧！看到你没事，真好！”
    “左小姐，你也看到了，我活不成了，多余这孩子，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受苦，可我没办法，官方不让打胎啊！”女人死死盯着左扇，眼神间或瞥一眼自己的女儿，有淡淡的嫌弃，但更多的是浓浓的眷恋。
    “左小姐，我知道你们家的事，你父母都是好人，他们收养了祁阳，虽然那孩子挺没良心的，撇下你奔了自己的前程。
    可你父母的好心还是有好报的，不然你一个孕妇，肯定不会平安逃出来。
    左小姐，我就要死了，求你收留我家多余吧，不求你给她吃的喝的，就求你外出拾荒的时候，罩着她点儿，免得她的食物被那些不要脸的大人给抢了。
    再说，你不是快要生孩子了吗？等孩子生下来，她还可以帮你带孩子，多余她很能干的，四岁起就开始帮忙采集了，她不会吃白食的，真的！咳咳咳咳！”
    女人咳出一大口血，喘息着，再也说不出话了。
    她费力地从怀里掏出个房产证，塞进了左扇手中，然后握住她的手，把自己的腕表对上了她的，调出转账页面，把最后的1204块银币转给了她。
    然后，她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左扇，慢慢咽了气，直到死去，她的眼睛还瞪的老大，那祈求的眼神凝固在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刻。
    潘多乐放声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左扇看着自己账户上的余额：，她真的可以靠这些钱养两个孩子吗？可这女人已经死了，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再看看刚刚失去了唯一亲人的瘦弱女孩，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出，没有了母亲的庇佑，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在这废土要么被抢食物饿死，要么被某些变态凌虐至死。
    罢了，先收留她，走一步看一步吧，真要是到了山穷水尽时，她自然会先保护自家的阿晨宝宝。
    左扇用力抱紧了她，轻拍她的后背，好一会儿之后，开口道：“收拾东西，跟我走！”
    周围还有不断地惨叫声传来，她顾不上埋葬潘多乐她妈了，毕竟活着的最重要。
    潘多乐家的家具和灶具几乎都被吞金蚁给吃掉了，只留下一些残渣，只有两把切割刀，被她们娘儿俩拿在手里当武器，才侥幸保存下来了。
    左扇注意到，墙角有几片新鲜的变异韭菜叶子，每一片都有一人高，足够包裹住瘦小的潘多乐。
    “这个……它们为什么没吃掉？”左扇指着那几片变异韭菜叶子问。
    “哦，我差点儿把这个给忘了！
    当时它们一只一只从地下钻出来，我跟我妈拿着切割刀对付它们，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一只大蚂蚁的口器对准了我的脑袋，我妈扑过来替我挡住了攻击，呜呜！
    她的胳膊被咬断了了，又一只大蚂蚁冒出来，又咬断了她的腿，都是血，呜呜呜！
    那会儿我打算跟它们拼了，忘了害怕，也不知道怎么杀死的那两只大蚂蚁。
    后来我想起这个韭菜叶子有止血的功效，就抓了一片嚼碎敷在我妈的伤口上。
    再后来又有大蚂蚁钻出来，但它们再没有攻击过我们，就好像看不到我们躲藏的这个墙角似的，吃光了家里的东西后，就留下了这几片韭菜叶子。
    最后，它们就都离开了，我猜它们是不是讨厌韭菜叶子的味道？”潘多乐说出自己的猜想时，含泪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最终，潘多乐只带了两把切割刀，外加四片变异韭菜叶子，就跟着她离开了。
    临出门时，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血泊中的妈妈，狠狠擦了一把眼泪，然后就咬着牙跟在左扇身边飞快地跑起来。
    小宝一个在家，左扇自然是不放心，一路跑回去，耳边充斥着凄惨的哭叫声，她也只能硬起心肠充耳不闻。
    她恨自己能力太弱，救不了他们，回到家后，赶忙登录基础网，给管理员发了好几条标题为《吞金蚁大规模入侵！急急急！救命！》的信息。
    这是她唯一能为五十区灾民所做的事了。
    “扇子姐，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呢？硬化层全毁了，变异鼠和其他变异虫子，都能轻松从地下钻进来。
    我们的家再也不安全了，呜呜呜！”潘多乐看到她家也是一团混乱，哭得更加绝望了。
    “会有办法的，只要我们坚持不放弃，总能活下去的！”左扇一脸坚定看着她。
    吞金蚁的这一波攻击暂时告一段落，但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波，没有了硬化层的阻碍，它们下次攻击的速度只会更快。
    “扇子姐，你以后会不会……赶我走？”沉默片刻后，潘多乐忐忑不安道。
    “关于这个，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我的情况，你也大概了解，不是什么富裕的人。
    官方对于你这样的大灾后留下的孤儿，会有安置政策，我听说安置孤儿的地方在四十五区。
    那里的地下矿井常年缺人手，十二岁以上的孩子都会被安排去井下挖矿。
    十二岁以下的会被送往四十七区的慈善堂，给高级技工做打杂，学习各种技能，以供四十区以内的有钱人挑选买走，成为他们的仆从。
    但是在此之前，孤儿们的日子过得会非常艰苦，管理人员会克扣他们的食物，尤其时极寒天气食物缺乏时，挨饿是家常便饭。
    身体差一些的，根本撑不过去，死亡率很高。
    当然，如果撑过去了，后来又被有钱又心善的有钱人买走，只要足够忠心，踏实肯干，日子也会过得很不错。
    但是如果你跟着我，日子可能会相对艰苦，但我保证，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前提是你足够努力，永不背叛！
    现在，选择权在你手里，是要跟着我，还是去官方安置点？这是你的自由，我绝不干涉。”
    左扇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把她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废土的孩子，十岁应该、也必须学会有主见，有担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