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获得伪回收站的“首肯”之后，望曦显然已经不满足于只有一条由轮回规则组成的小蛇，于是，在她将影子内储存的规则能量再抽调一部分，又新组成了两条一模一样的规则小蛇。

    转眼间，三条小蛇从不同方向靠近漩涡边缘，并且以不算慢的速度附着在漩涡边缘，一口一口速度均匀地吞下聚集起来的灵魂碎片。

    小蛇吞一口就停一会，就像是待机的机械兽，并且从长条形身体后方不断放出纯白色的雾气，雾气全是纯净的灵魂能量。

    在这“进食”过程中，漩涡中偶尔会有几缕属于伪回收站的微弱力量波动，这些力量在出现时，会将已经剔除记忆碎片并被小蛇们重新排出来的纯净灵魂能量收集起来。

    不过伪回收站毕竟和正式回收站还是隔了一个大阶层，因此这个还没拥有正式回收站的能力和运行规律的空间，对于小蛇放出来的灵魂能量稍微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凭借空间运行本能先收集起来。

    ——既还没成为真正回收站，也不到搭建轮回通道的时机，这个伪回收站完全无法自洽的形成一段可以自主流转运行的套路。

    因为自己和一个冥域绑定，使得望曦在一定程度上拥有了感知冥域状态的能力，即使她现在其实只能看到那些被小蛇排出来的闪烁能量全部被这个伪回收站的力量聚在一起，就已经知道，并不是因为这个伪回收站还需要这些纯净能量做什么，而是它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

    望曦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弄个“售后服务”。

    正常回收站是会将冥域返还的纯净灵魂能量通过自己开辟的通道送回到外面世界当中，这样就不再需要回收站浪费空间存放这种能量。而且因为冥域已经将灵魂体内的所有杂质全部剔除，在没有了记忆碎片等等杂质，剩余的纯净能量不会再有对外面世界造成影响的风险。

    说起来，虽然望曦之前没有了解过，但这些信息其实就像是各个冥域存在的基本准则，只要她想要知道，通过自己的冥域自然什么都能得到。

    至于要彻底解决现在这个伪回收站面临的难题，大概只剩下最后一步——

    将纯净的灵魂能量送出去。

    对于成熟回收站来说，这只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通道搭建就能解决。

    当然此刻望曦所在的这个地方自然是没办法做到的，她只能代为接过这个步骤。

    如果在平常，要让她弄出一个连接伪回收站和外面世界的通道其实不难，但此刻她的身躯在外面，就连擅长传送阵法的古月也在外面，拥有身体的他们很难靠近那块玉碑，就更别说穿过玉碑进入伪回收站了。

    所以想要打通伪回收站这个“鬼门关”和外面鬼门县的通道，就只能靠她自己现在所有的力量。

    幸好，她此刻的影子体内还有最后一部分规则力量。

    她将剩下的规则力量全部抽出来，并且将规则力量压缩后缓慢转化成空间规则，强大的意识海足以支撑规则转化的全过程。

    规则转化的过程其实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这不仅仅是对规则的运用和控制，她要做的是将储存在影子内的纯净轮回规则力量先回溯成原始的无属性规则能量，然后又要用这一团无属性的规则能量转化成空间规则丝线。

    最难的部分，自然就是两次规则转化。

    前一次规则转化，是将轮回规则转为原始规则能量，这就像是将一个已经成熟分化的细胞回溯成最初的干细胞，进而回归到最原始的、最全面的胚胎细胞。而后一次规则转化，更像是重新促成胚胎细胞分裂，生长形成新的干细胞，又生成新的成熟细胞。

    在这整个过程中，都需要望曦对其强力的控制和引导，哪怕只是错了一点，她的规则转化就会失败。

    她再一次觉得自己吞下那瓶精神系异能试剂，可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当然，完成规则转化还只是一个开始，当她成功利用体内的轮回规则力量转化成空间规则后，她还需要将新生成的空间规则丝线缠绕成两个完整传送阵法，这两个法阵一个放在伪回收站内，一个需要放在空间通道出口——望曦体内储存的规则力量不足以让她弄出一个长距离通道，所以另一个法阵最好就直接放在鬼门县中。

    虽然鬼门县在地下最深处，但再怎么说，好歹也已经脱离了伪回收站的范围，只要纯净灵魂能量能穿过法阵抵达鬼门县，就算是成功返还了。

    从开始规则转化开始，望曦仿佛陷入了深层次的修炼环境，她彻底封闭了影子的感知，让自己的全部意识力量集中在规则转化过程中，并且强行催动意识海高速运转，从而时刻监控规则转化的所有细节，以防万一。虽然高强度使用意识海会让她在此后一段时间都感觉非常疲惫，但这样的行为给她带来的好处也是非常明显的，至少，当她成功将轮回规则力量转化为无属性原始规则能量后，她意识海的凝实程度，就和她喝下异能试剂时的状态差不多。

    当她开始将纯净规则能量转化成空间规则时，她仿佛又陷入了一种全新的感觉当中。

    此时她已经不需要进行“溯源”操作，反而是需要引导那些空白能量勾勒出空间规则的核心，用意识海“捏出”空间规则线条，从无到有。

    她的意识海清晰地感知到规则能量在她牵引下缓慢拥有形状、属性和对应的波动，一种不受她控制的、生理性的、凭空而出的喜悦感在意识海中缓缓出现。

    就好像——她完成了一个令她满意的作品时所产生的那种喜悦。

    在那一刻，也只有在那一刻，在她操纵规则转化的时候，她的意识短暂地从个体生命体的认知中脱离出来，在那时，她甚至觉得自己融入了一片星海，化作了其中的任何东西，她可以是尘埃，可以是星辰，可以是星光中生存的任何一种生命。

    当然，她也可以是存在于星光中的任何一种规则。

    ——她可以是任何东西，她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这种玄妙的状态，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大概是因为以前的她意识海还没有现在这么强大，也大概是因为以前她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完全脱离身躯。而这种意识力强大，同时又没有实际承载体时，进入这种类似顿悟的规则修行状态，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想要规则转化，首先自己就要先领悟规则......甚至先成为规则——哪怕那只是一瞬间的感觉，但那一瞬间就是最宝贵的修行经验。】

    “任何规则的本质都是一样的。”望曦意识还在飞快转动，思维跳跃而且灵敏。在意识海最为活跃的那一小段时间内，她终于抓住了这次宝贵的短暂入定过程中唯一得到的信息。

    “混沌。”

    “任何规则的本质都是混沌。混沌没有属性，没有形状，看不见，感知不到，但它永恒存在。”

    【原来是这种感觉。】

    此时没有其他小伙伴跟她聊天，但望曦的思维一直不曾停止转动，当她从刚才那种接近忘我的状态中“醒”过来时，才发现现在的伪回收站已经有了一点明显的变化。

    最明显的变化，那自然是——这片空间似乎“空”了一点点。

    即使望曦没有仔细观察，就这么随意放出一点意识，也能很轻松地探查到空间中储存的灵魂体，确实已经少了一部分。

    在刚才，她刚刚完成规则转化，就已经陷入了类似修炼的状态。

    至于后面的传送阵法搭建，那完全就是在她无意识状态下，各种由她转化出来的空间规则线条自行缠绕形成的。

    这并不是因为规则线条有自己的想法，而是因为它们本来就是因为要构造法阵而被产生出来的，作为“果”，规则线条想要知道那个“因”并不难。

    甚至，根据那个“因”自行组合，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这种情况仅限于极少数，望曦是因为有冥域的加成，轮回规则的帮助，加上她的意识海异常强大，才能凑巧达成这种“成就”。

    所以，两处传送阵，伪回收站内的传送阵已经搭建好了，而原本应该放在鬼门县的另一个传送阵，虽然还没有完全成型，但正如刚才所说，带着某种明确目的催生出来的规则线条，如果催生的人意识足够强大，规则线条是会在动手之人那强大的意识影响下自行完成后面的步骤的，这过程甚至不一定需要某一个明确的指令。

    所以，即使现阶段鬼门县的法阵依旧没有完全完成，但基本的空间通道已经成型，而伪回收站在空间法阵出现的那一刹那开始，就像是自动解锁了某些以它现在的层级还无法探查的信息，并且流畅地将被它收集起来的纯净灵魂能量灌入空间法阵。

    伪回收站内的法阵依旧完成，鬼门县的法阵完成一半，但已经可以勉强运行起来，虽然鬼门县的法阵运转极慢，而且每次能传出的能量也不多，但细水长流虽然慢，也总能看到成果。

    望曦“清醒”过来的时候，伪回收站里面的灵魂能量已经被放出去将近十分之一——这个速度其实已经不算慢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此时整个伪回收站中原本紧密贴合形成巨大漩涡的灵魂体，已经各自稍微散开了一点，变成了如满天星一样互相都有一点距离的状态。

    望曦进入传送阵，在经历了极短暂的一瞬晃动后，已经回到了鬼门县中。

    设置在鬼门县内的法阵，坐落在鬼门县边缘，刚好和城外大片花海接壤。因为法阵未完成，此时她面前的法阵光线黯淡，法阵边缘并不清晰，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入外面的无边花海一样。

    从望曦能观察到的角度来看，这法阵上方和外围，都有大量杂乱无章细如绒毛的空间规则线条漂浮着，她稍微放出一点意识进行引导，规则线条霎时如雨水落下一样砸进法阵当中，而法阵的光线也忽然暴涨，带着近乎刺眼的炫光闪烁过后，法阵的各处线条迅速变得清晰且流畅。

    法阵迅速成型，附近空间的法阵波动也越来越明显，而同一段时间内从法阵里面被放出的灵魂能量也多了很多。

    看来是成功了。

    她通过法阵回到了伪回收站当中。

    只不过离开一点点时间，当她再进入这方空间时，她很轻松地就发现，空间中的气息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虽然变化非常轻微，但......以望曦的感知，可以清晰地知道，原本被大量灵魂体压得喘不过气的伪回收站，在压力减缓之后，竟然已经开始尝试朝着正式回收站冲击。

    这片空间自然知道望曦进来了，但对她的存在不仅毫不在意，甚至撤去了她身边漂浮的部分力量。

    这代表了对她这个“客人”的高度信任。

    在伪回收站看来，望曦不仅帮它剔除灵魂杂质，还帮忙将纯净能量送出去外面，不仅避免了它可能存在的毁灭危机，在压力渐缓的同时，也终于能够稍微将注意力从“吸收灵魂-压缩灵魂-镇压灵魂”的循环中移开，从而顺利迎来了晋级的契机。

    更重要的是，在她放出轮回规则进行转化时，极少数轮回规则线条没有转化，而是直接融入这方空间中，让它提早知道了回收站的大半运行规律，因此，这方空间的晋级，如无意外一定成功。

    ——所以，这个空间之所以能加快向正式回收站晋级的进程，几乎全是望曦的功劳。它又怎么可能不对望曦释放它的信任呢？

    望曦停留在伪回收站边缘，准备等着这方空间晋级完成。

    不过，仿佛是有人不想让她休息，就在她刚开始放空意识海想要发一会呆的时候，她忽然察觉到有另一个活物进入了这方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