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袁辰的处理，基本和望曦猜测的一样。

    在以实力为尊，偶尔穿插一点规矩律法，而且各种族混乱同住，仙魔俱存的世界里，上位者的一句话，可以完全定下一个人，甚至一群人，和一个种族的生死。

    袁辰因为刚清醒那一瞬间露出的表情，直接被九方恒定好了结局。

    即使他不顾其他人在，涕泗横流地疯狂喊着九方恒“表叔”，也改变不了他被押入镇狱囚笼的结局。

    至于他曾经悄悄做过什么，又为了他的计划付出了什么代价，背后接受了什么人的帮助，都会一并被挖掘出来。

    到那时，才是九方恒真正大开杀戒的时候。

    当然，即使袁辰没有吐出他真正的计划，但从他的反应和身上少量沾染的法阵气息，九方恒也能大概猜出一部分。

    不是因为他聪明，而是因为......他见得太多了。

    望曦躲在暗处，袁辰拖出去时被敲碎腿骨，地面留下了一串蜿蜒的鲜红血迹，九方恒甚至没有留出一个目光给它。

    他重新坐下来，看着那依旧光芒四射的法阵，也看着那些不曾归位的傀儡，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当中带着轻微的悲哀，但很快，笑声中隐藏的情绪就已经消失了。

    不一会儿，他放声大笑。那声音穿透房间，带上了一丝精神影响，望曦放出一点感知，在她意识所覆盖范围内，无数宫人在那传扬开去的声音中身躯跪地，一动不动。

    而这时，九方恒慢慢收回声音，他的脖子缓慢却坚定地扭向了望曦影子所在的位置。

    ——他察觉到了那一丝意识波动。虽然很模糊，但确实有。

    “果然有气运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望曦在意识中跟木木聊天，她也就是因为察觉到后面的笑声中带上了一点精神影响，这才好奇想要看看外面其他人的反应，然后就被抓到了。

    “那当然，身负大气运者，都是被世界偏爱的对象，在有些时候，他们是可以短暂借助气运的力量，发挥出远高于自己能力范围的手段。”

    比如，身处诡域，在没有跳出空间的桎梏之前，直接察觉到望曦这个被规则力量隐藏的存在。

    虽然他的笑声确实刻意带上了点精神引导和压制，也确实是望曦一时好奇放出了点意识，这才被九方恒发现，但在一定程度上，这或许也有气运在其中的推动作用。

    既然九方恒想，那就帮他推出她这个“外来者”，这就是气运的其中一种功能。

    当然，即使九方恒隐约察觉到了望曦此刻的站位，但他不可能知道，望曦进入宫殿的，根本就不是肉身，而是一道摸不着的影子。

    不过既然被发现了，那——

    望曦想了想，影子从角落边缘窜出，钻入了法阵边缘的其中一具傀儡中。

    对于如何控制一具身体，望曦可谓是得心应手，这些傀儡实际上都是活死人，从现代医学的概念来说，就是脑死亡植物人。

    脑死亡的人，身体虽然会逐渐衰败，但那确实有一个逐渐变化的过程，而那钻入心脏中的虫子，就是在这过程中放入的，虫子代替心脏作为“泵”，虫子分泌的物质取代大脑，在身体衰败腐烂之前，让身体恢复到本能的进食和休息，恢复细胞活性，在虫子死亡或者身体细胞寿终正寝前，傀儡能一直“活”下去。

    当然，它们已经没有了自我意识，最多只有生存的本能，如果像此时殿中的这些虫子这样受过训练，也会无条件听从控制者的命令。

    这玩意......怎么说呢，单从保持身体活性来看，倒像是一个削弱版的尸鳖王，不过这种虫子分泌的物质对身体的作用更加温和，不至于像尸鳖王毒素那样能直接瓦解基因链，融化肉身。但事物总有好有坏，这虫子自然也没办法让身体保持长生，最多只能维持躯体的基本生命体征直到身体寿终正寝。

    望曦控制了那只藏在傀儡心脏里面的虫子，透过虫子这个“介质”暂时控制了这具身体。

    她略微僵硬地抬起头来，因为身体双眼球表面覆盖上了一层薄膜，她看不清前方的景象。

    “找我？”

    傀儡的声带僵硬，望曦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那声音也像是锯木头一样难听刺耳，已经无法分辨出是男是女。

    九方恒看着自顾自抬头说话的傀儡一时无言，好一会儿，他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阁下何人？”

    这一次，他的声音中终于带上了一点尊敬，也默认了望曦可以与他平等交流。

    这是一个掌控者能给出的最大诚意，至于将自己摆在下首......九方恒的字典里面没有这个概念。

    九方恒摆了摆手，身边一直身体紧绷的守卫领队拿出一块玉佩，那玉佩发出刺眼的红光。

    那是一枚定向封印阵法，封印的是持有人的听力。接下来的对话，他没有资格听。

    “我是谁无关紧要。”望曦觉得这具身体发出的声音实在太难听，只能以最短的话解释：“袁辰进入鬼门关，意图窃取空间晋级资源。”

    她说的话，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很难理解，但九方恒一瞬间就听明白了，他不由得冷笑一声。

    但下一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转变了一下。

    望曦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她不会让任何存在打断伪回收站的晋级。

    “鬼门关不是你的疆域，不要自寻死路。”

    说出这句话时，她随即放出规则之力，直接对撞上缠绕在九方恒身上的气运，只是一瞬，望曦放出的那一丝规则力量便被大量气运冲散。

    但不可否认的是，九方恒身上的气运也被撕下来了一块——而这点气运的变化，真切地反馈到他的身体之上，他震惊地抬起头来，终于相信了望曦说的话。

    这是能量层级高于他自身力量的对撞。

    如果他妄图夺取鬼门关晋级资源，那么——

    【我会死。】

    九方恒脸上的表情很难看，似乎是很生气，但又克制着不能发出。

    良久，他终于回答：“孤知晓了。”

    在他回答的瞬间，望曦感觉到一缕誓约力量从天边迅速靠近，混入了他身上的气运团当中。

    如果违约，他首先就会受到反噬。这就是气运之人享受气运加持同时，也会额外受到世界意识关注的现象。

    察觉到誓约力量的出现，望曦抽离了傀儡的身体，傀儡头部重新垂下，恢复到静止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