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秦王府的躺椅上，朱樉听着新鲜，一个鲤鱼打挺从躺椅上坐起来，眼珠子转了一圈，“啧，老爷子这是动真格的了。”
    有旨意，让酒楼留下房间，给天下学子，这事儿本身就很少见。
    有学子进京时，是可以住在礼部驿馆或者是国子监驿馆的。这些专门留给学子们的驿馆，是足够学子们住的。
    可如果人数太多，便会下旨，留下几个客栈、酒楼，以作官用。
    这一点，在洪武三年，重开科举时就有过的。当时整个应天府，人满为患。礼部与国子监的驿馆，压根不够用。于是，朱元璋下旨，用官府的名义，征用民间的客栈。
    “对，小人听的真真的，不给咱们用。小的还想理论理论几句呢，可一听是旨意下来的，小的也就不敢再说话了。”
    朱樉的扇骨，敲在那人的脑门上，“你要是敢上去理论，你就是活腻了。”
    说完，朱樉把手背过去，在自家院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摸一把不长的胡子，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自言自语。
    “也不晓得，老四他知道不知道这事儿。他大老远的回来，我们自家几个兄弟聚一聚，还得瞧着别人的脸色，这可上哪儿说理去。老四要是知道，有人让他连饭都吃不上，指不定又要嘀咕着骂人呢。”
    正值晌午，太阳厉害的很。
    几个人站在太阳底下，等着朱樉下令。
    而朱樉只站在树荫底下，盯着一处发呆。两根手指，抠着扇骨上的旋儿。
    “你，过来。”朱樉招了招手。
    底下小厮屁颠屁颠跑过来，“爷，您吩咐，小的听着呢。”
    朱樉笑了，“你提着陕西布政史司送来的那盒干肉还有果子，送到景仁宫去，亲自递到吴王的手上。问他，得没得着空子。我这个做二叔的，想去找他说说话。”
    小厮一愣，作出有些气不过的样子，“爷，怎么说，您也是吴王的叔叔。他是侄儿，没来拜会您也就罢了。怎么，您去他那儿，还得提前知会他一声呢。”
    这一盒干肉，是风干了的鹿肉与羊肉。
    行军打仗时，这些肉，都是军中不可多得的美食。凡是在外头打过仗的，都认这些个肉。
    提着盒子，小厮嘴里嘟囔着去了。
    朱樉也把扇子随手丢下，“管家，来啊，更衣了。别看这次进宫，是叔侄说话。我的这位侄儿，他谱子是不大。可咱们要是哪儿礼数不到，老爷子也是不让咱们的。到时候又要啰嗦，他是君咱们是臣之类的。”
    管家跟着干笑，“爷，您今儿穿哪件。”
    顺着管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朱樉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就那件吧，那还是去西安之前，大哥给我的呢。那时候，他出城几十里送我。这回，去见他儿子，咱们也穿着这件去。”
    一件衣服，似乎成了态度的彰显。
    “爷，这身衣服，您穿着还是与当年一样合身。”刚一穿上，管家就夸赞道。
    胯着刀，朱樉跳上马，“走，进宫去。人家不吱声，咱们自个儿可不能装作没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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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的死肉，按也按不动。别费力气了，按两下行了。你若是真有心，就多学些，到时候帮着咱和
    伦。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把朱允熥拉下马。而是希望通过此举动，让朱允熥对文官有畏惧，从而
    如今，朱允熥与武官们过于的亲近。虽未有明确旨意，但朱允熥为储君，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的是他。整个大明朝，除了他，旁人也没这个本事。但咱不能就这么用他，不然他的尾巴能翘到
    思，就说孙儿擅作主张。总是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不让毛镶去抓，反而是让李善长出来。”
    于朝廷。虽然不喜书生，但朱允熥却深知，国家治理，一直都离不开这些人。
    去吧，以你的名义，让他出来安抚好学子们。你告诉他，做得好，咱也没赏。若是做的不好，咱
    原本，李善长就不在意赏赐。他反而希望，能借个机会，朱元璋对他的过往，既往不咎。
    里，塞自个儿的乡党。如此堂而皇之的搞，就是吃准了您，法不责众。与胡惟庸案不同，这一次
    便想着趁此，多塞些自己的朋党、乡党。人多了，他们再是一条心时，便可与皇帝施压。
    “告诉毛镶，他抓走的那些，一律问斩。在西市口去杀，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咱年纪是大
    朱元璋顿了一下，“还有那个董伦，咱不管他是不是知情的。既然他是礼部尚书，他就逃不了罪责。”
    这儿，和咱说。这一点，比你爹强。既然你打定主意了，那你去找他吧。至于免过，也你去说。
    成了他每日打发时间所需。特地从山西，请来了几个草台班子，每日在自家搭的台子上，唱上几句。
    那秦相李斯，贵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锒铛入狱，最后落得一个五马分尸的下
    咐，“都别唱了，今儿就到这儿了，都散了吧。待会，还如往日那样，到管家那儿，领些散碎银子...”
    着，“老爷发话了，今儿一文钱都没有。唱戏也乱唱，没把你们送去刑部大牢，也算是饶过你们了。”
    怒了他。甭管你在哪，都能给你挖出来。我若是在朝中，还能左右应付应付。如今在家，就只是
    这时候，管家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大口喘气，“老...老爷，宫里...宫里头，来人了。”
    管家摇头，“小的不知，只是看那排场，可是不小。坐的轿子，还绣着龙呢。轿子落时，足足垫了三块脚点。”
    人，下轿方便所备。寻常百姓或是商人，不可用。而官吏进士，则可垫一块。王公贵族，可垫
    闱。可礼部尚书董伦，却在其中谋私，安插乡党。现在整个礼部，原先的那些人，一个都没留
    与李善长之子李祺。自打李善长致仕在家，临安长公主，也多有忧虑。几次想要进宫，却被不准进宫。
    见到是朱允熥下了轿子时，李善长微微吃惊。短暂的错愕之后，李善长立刻回过神来，大行叩拜之礼。
    也出来了，瞧您这脸色，近日可是身子不适。待侄儿回宫，奏明皇爷爷，给姑姑您派几个太医来。”
    给朱允熥倒上，“您若是爱喝，臣这就派人下去，预备着些，让您带回去。”
    李善长是个人精，在听李祺说了近日时候，朝廷里的所闻时。李善长心里头，马上就有了主意。
    细细喝茶，再把杯子，放在一边。斜着眼睛，去看李善长，“韩国公，您说累了没。累的话，就喝
    可到了皇爷爷那儿，您可不就得多多管住自己的嘴。不然，皇爷爷怪罪下来，您也吃罪不起不
    似满足状，轻轻的点头。转而去看临安长公主，“姑姑，您什么时候，也回宫瞧瞧。皇祖母念您，可念的紧。”
    回去。这些日子，朝廷里的事，可太多了。皇爷爷每日都得操劳国事，又无人分忧，自然心烦。”
    朱允熥看一眼李善长，再转回临安长公主，“再过些日子，瞧瞧好了些，您就可进宫了。”
    部，都交由您打理。十多年了，朝廷可从来没在银子的事上发过愁。洪武三年的科考，也是您与
    廷想舍臣子，而安抚学子。如今殿试在即，得先让学子参加殿试。这样的事，如果放在往常，那
    原本，李善长就是文官之首。借着李善长，除去胡惟庸与汪广洋，朱元璋从未操心过文官的事。
    回去朝中，李善长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可朱允熥既非储君，又未带着旨意来。于是，李善长便想着
    僵持只片刻，朱允熥便起身，“既然韩国公累了，那便早点歇息吧。我这就回告皇爷爷，既然韩国公不愿意
    李存义与胡惟庸之间，那点事情，可是都要被抖搂出来的。还有，洪武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二的那天晚上，
    洪武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二，锦衣卫明明都去跟了太子去了扬州查汪广洋去了。京中，未留一人。
    “再说了，就冲您与胡惟庸那一层关系，您自个儿身上不多背着些功劳。皇爷爷怪罪下来，您如何担待呢。”
    他，“这次科举，你接着去主持。朝廷要的，是不得有人对科举有异议。朝中反对重开北榜的，还有那些借着科举
    爷身边多年，他的脾气你可比我清楚。皇爷爷若是真的想杀你，十个长公主也救不得你。皇爷爷
    官。皇爷爷与孔孟，他们只能选一个。皇爷爷不与孔孟去争，可他们也别拿孔孟，来对皇爷爷指
    的贡院。一大清早，贡院门外，空无一人。有些被抹去棱边的台阶，足以见证，昔日的人声鼎沸
    伸出手，礼部主事邓华，小心翼翼的搀起李善长。他是整个礼部，唯一剩着的人。
    水。再抬脚，阴水便立刻消失。仿佛就像有些读书人，平日里藏在暗处。受了些外力，就全都蹦出来了。
    属下领命去了，李善长接着往里头走。到了左襄门时，停下步子。顺着窗沿往里头去看。不
    这儿，每日清早，都有学子在这儿诵读。平日里，尽是国子监。科举之后，就都是应举的考生们。
    想来无奈，洪武三年科举时，他家的门槛，几乎要被踩断。那一年的科举，近八成的考生，李善长都与他有过照面。
    院内，生起了火。学子们的书与筒子，堆在一块儿。升起烟时，已经是成了灰烬。一块儿烧
    学子微微一愣，“回韩国公，学生张添，山东德州府人士。家中，只有七旬老母尚在。”
    张添并未思考，“学生苦读圣贤二十一年，虽屡有不中。却亦知，读书之不易。如今，得中进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们既然没有黄巢的胆量，却还要逼宫进谏。如此所为，又与黄巢攻入长安，有何不同。口口声声
    接着，李善长站起来，看着堂下的学子，“春闱有失公允，朝廷已知。皇爷下旨，补录北榜，以安北民之心。”
    张添有些被吓着，嘴上却是不松口，“韩国公，无论南北，都为大明子民，为何如此区别对待。”
    周围有了骚动，李善长微微一笑，“不中事小，可朝廷若是革去了你们的功名，那岂不可惜。”
    试。对此，已是见怪不怪了。中与不中，都是另说。可若是革去他们的功名，这无异于是杀了他们。
    能。如今，礼部已被问责。偌大一个礼部，如今只剩一人。尚书董伦辞官，两个侍郎入狱。再是
    会有。吴王好不容易，从皇爷那儿给你们求来的。你们若是惹了皇爷不悦，那你们就是自作
    李善长背过手去，起身离开，“总之，今儿之后，朝廷要空出很多位置。能不能进，就要看你们本事了。”
    先一步到了贡院，给了那些学子们，他的忠告。这些人，以后都会是朱标与朱允熥的臂膀。
    的轿子在移动。至于人影，丝毫的看不见。临近奉天门时，守在门口的侍卫，凑近去看，“哎哟，
    李善长点点头，继续往奉天门里头去走。透着薄雾，也能看到几个旧日的同僚。除去这几人，也有不认识的。
    来。今儿的朝会，可是热闹了。想必，这是吴王已经有了对策。不然，李善长可不会出现在这个
    左右文武，都过来祝喜。李善长也是一一还礼之后，假意问道，“这些日子，朝廷里可出了什么事。”
    董伦舞弊，詹徽结党。而吴王，硬要搞什么南北分榜。陛下疼孙子，答应着也就算了。可太子，
    脸上却不动声色，继续问道，“还有几位大人，一并不同意南北分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