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送走了秦王,就再来了一个周王。自己的这几个叔叔,可都是不省心的。
朱允熥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脑门,冲着宋忠摆摆手,“罢了罢了,你先去吧。这事儿,孤暂且先翻过去。至于皇爷爷那儿,就看你能不能堵住毛镶的嘴了。”
宋忠诚惶诚恐,拜了又拜,“殿下,那臣就先告退了...”
没得到回应,宋忠也不敢再留着了。
此刻,宋忠心中充满了对朱橚的怨恨。自己险些是跳进了火坑里,而朱橚此刻却如同没事人一样。想到这儿,宋忠心里,无比的憋屈。
“出来了,出来了!”
宫门之外,周王朱橚,正和自己表亲在等着。远远的瞧见宋忠时,朱橚也有些忐忑。几步迎上去,“宋大人,吴王如何说。”
宋忠摆起了脸色,冷冷的说道,“吴王说了,有事您进宫去与他说。我为您这个事,做这个信使,险些是丢了脑袋呢。”
朱橚有些尴尬,拉住就要走的宋忠,“吴王果真是这么说的?”
这回,宋忠不说话了。
回头再看一眼朱橚,宋忠心中不忍,叹一口气,把朱橚拉到一边,“周王殿下,这本就是您的家事,下官也不该多说话。只是,这个档口,您去开口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去求情。您自个儿心里头想一想,究竟值不值得。”
“这事儿若是传到皇爷的耳朵里,皇爷是一定要追查下来的。此人性命都是其次,可若是坏了您与皇爷、太子还有吴王这一家子的感情,您说这可不就是得不偿失。”
话尽于此,宋忠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草草的行一个礼,就告退了。
“殿下,依我看,吴王就没想着给咱们好好办这个事。放人不放人,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怎么到了这宋忠嘴里了,就是这么难的事了...”
这表亲说的话,似是没错。可朱橚听着,就显得十分的扎耳朵。
他听着窝火,抬起手,一巴掌打过去,“狗日的,老子家里的事,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的。他帮咱们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为你这破事,若是被老爷子知道了,老子被抽之前,指定先把你宰了。”
被宋忠呛了那几句,朱橚心底又有些心慌。
他是有恃无恐,却不是真的不怕。
若是真的捅到老爷子那儿,朱橚还是心里发毛的。尤其是看到自家老爷子那张脸时,有时候朱橚说话都不利索。
他不如其他几个哥哥得宠,自己又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奶娘那儿。
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那也是自然远远不及年长他几岁的那四位。出了事,即使现在有人护着。可朱橚就怕,再往后,会不会被翻旧账。
挨了一巴掌,旁边的人不敢再说话。
朱橚眼珠子转了一圈,扭身就走。
“诶诶诶,殿下,这事儿您就不管了?”
朱橚怒道,“管啥管,他贪没了银子,到头来得老子给他去求情。他的银子,又没分给我一分一毫。是死是活,老子不管了。”
再用手指着,“还有你,再去管这些破事,老子把你一块儿给踹了。要死行,别拖着老子。”
朱橚咽了一口唾沫,往景仁宫里头去走。看着那扇半开的门,咬咬牙之后,再抬腿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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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人都不见几个。死的死,逃的逃。”朱元璋转眼,冷冷的看着包馄饨的老人家,“真如他所说的,现
天灾难料,朝廷本就不是十分宽裕。再遇上大灾之年,更是艰难。怪不得百姓,怪不得朝廷。处
“这位客官,盛世与否,可都在人心。百姓说是盛世,那才是真的盛世。就好比这汴梁风光,何时再复宋
这是个带着自家小孙子的妇人,远远瞧着,妇人与买馄饨的老头,比划了半天,面露难色。捏了捏腰
的那几句话,更是让朱元璋心情低落。虽萌生杀心,可朱元璋还是强行忍着。毕竟,老头说的不错。
也是听皇祖母说的,在百姓心中,贞观之治,远不及盛世。因为,开皇之治,离贞观之治太近了。
众取宠。这场面上的漂亮话,谁都会说。咱们大明朝,若是个个的都像他那样,那咱们还怎么治国。”
你,若是没得粮的时候,咱能听见百姓高呼万岁么。给了些不着眼的好处,他们喊几句万岁。可是他们又
朝廷是非,都在百姓的肚子里装着呢。即便堵上了他们的嘴,也堵不上他们的心。有这功夫,不如想着如何
姓之中的声誉。因此,即使是做了皇帝。对待百姓,朱元璋也是一直谨小慎微的。百姓一丁点的事,也
台阶,“皇爷爷,再往前几步,就是大相国寺了,这可是座千年的古刹。咱们进去大相国寺里上几炷香,
璋心目中的家人,敢提这件事。而对于出家人,朱元璋也是十分的严格。城中划出一块地方,出家人的吃穿住行,
大相国寺内,香客稀少,完全不复当年的香客满门。他们若不是有朝廷户部拨下专项钱粮,怕也是挺不
朱元璋东瞧瞧,西看看,冷哼一声,“大师这香火可是不错。到了这大灾之年,还是有许多信男善女,
住持却是不慌不忙,“陛下此言差矣,我佛慈悲,当济万民,若是有百姓到大相国寺里来逃荒,小
“老哥哥,你这是许的啥,瞧你这笑的,怕不是啥好事吧。”朱元璋开了一句玩笑,“咱听说,若是许的东西,
见朱元璋转身要走,老头子一下子拉住朱元璋,“拜一拜,随便许个什么。指不定拜了之后,菩萨能保
被拉拽几下,朱元璋忍住气,取下一根烧了半边的香。嘴里念叨着几句,在佛像前拜了拜,再插到金鼎
可即便如此,朱允熥也是认为,朱元璋若是有意于天下僧人,那也着实有些不可为。百姓向佛,朝廷也会向
,本就是有违佛法。这一处庙,失了民心。若是借此,整顿天下佛寺,那朝廷只会是失了天下百姓的民心。
看过去。他们倒是不怕,历朝历代之中,就鲜有皇帝杀僧人的。若如此,不仅会背上百姓的骂名,更会会
即便是皇帝,官员们也只会让皇帝看到他们想让皇帝看到的。突然间,朱允熥似乎明白了,当初设立锦衣
这一个金鼎,放在大相国寺的院子正中央,看着着实是刺眼。尤其是,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大
他们有恃无恐,没有皇帝敢对佛寺不敬。更何况,当今皇上,他曾经也是做过和尚的。如此的亲上加亲
一百多年的北宋,反倒是把大相国寺的这些僧人们养的嘴刁了。更让他们忘记了,出家人的本分应该
上朱元璋的御案上。六部尚书、左右丞相,都被朱元璋给骂了个遍。当天晚上,胡惟庸、汪广洋入狱。
“走啥走,再像那天那样,半路遇到个不会说话的。一天的好心情,都给糟蹋没了。这些狗日的东西,真
这种感觉不好受,当了皇帝这么久,朱元璋头一遭有这种深深无力感。明明他是皇帝,明明他可以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说的虽是实话,可在朱元璋听来,特别的扎耳朵。朱元璋一直自诩做一个有为之君,不敢比较三皇五帝。
很多事情,朱元璋已经远远不及年轻时候的思维了。人老了,就会更容易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他们高
显然的,朱元璋此时情绪的低落,还是被朱允熥给敏锐的捕捉到。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悄悄握起朱元璋的手
陈新有些急躁,不停的向里头张望。尤其是里面刚刚站起来的人影再坐下时,陈新更是心烦,“怎
陈新赶紧进屋,右边的榻子上,朱元璋正在看书。对于陈新的到来,朱元璋丝毫没有分神。站在御案前,
前有开封府知府夏义贪没赈灾粮,再是开封府大相国寺在大灾之年给自己修了一个金鼎。看似滑稽无常
朱允熥盯着陈新,半天才开口问他,“孤先问你,为何不报。夏义、大相国寺,还有已经烂透了的河南官场
元末明初时,河南是最闹腾的一个地方。无论是南方义军北上征讨北方元廷,还是北方元廷南下清剿南
允熥实在是无法想象,陈新真的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身处这种大环境之下,用很多官员的话来说,那就
陈新十分痛苦,“臣无能,也有统计过。自开荒起,河南共计缺籍六万三千五百一十七户。其中,一多
听到这个数字时,纵使先前有心理准备,朱允熥也不由得咂咂舌。他沉住气再问,“夏义贪没赈灾粮一整
道了,朝廷里不知多少人又要在皇爷爷背后说他的不是。当初皇爷爷钦点的二甲头名,多次在朝会上夸赞
的赞许。笔锋一般,但是其中的内容,朴实无华,扣人心弦。说的句句在理,朱元璋都忍不住拍手叫绝。
陈新升迁的速度,也是同科之中,最快的。直到,洪武十八年到十九年一整年的,洪涝加上旱灾。
河南布政使,正是处于中这个位置。要受到上的打压,还要被下所欺瞒。凡事亲力亲为,又会分身乏术
蓝玉的脚,踩在深深的雪地里。积雪,漫过了他的脚踝。每踩一步,都有冰凉的雪在他的鞋子里转为温
次。前几次,他都是副将。作为副将,打仗时总会觉得力不从心,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掣肘着自己。
草根发黄,且有被践踏过的痕迹。最深处的泥土,还有着一个并不十分清晰,却也有辨清轮廓的巴掌大的马蹄。
冰冷而刺骨,蓝玉早已习惯。这个地方,不及京城。却对蓝玉而言,熟悉又亲切。他是将军,
蓝玉抽动着鼻子,呼出一口白气,“苏台河,这可是个好地方。当年,老姐夫就是打这儿回京的。他
吴王说,元顺帝的孙子脱古斯·帖木儿就在那捕鱼儿海边上。不知为何,蓝玉从心底最深处,对朱允熥无
蓝玉转头吩咐,手里头攥着缰绳,人累马乏。不仅如此,马也已经是有些日子没吃草料
顿了一下,蓝玉皱着眉回头看,小声问道,“没粮了?不能吧,我记得前些日子的时候,可还
了,五天就五天吧。这么冷的天气,估计脱古斯那个老小子,也是挪不动窝的。等着吧,咱们三
广义之中的烧饼,可比军中的储备干粮好吃的多,也香的多。尤其是那铺在面饼上的那一粒
都是烧饼。这玩意儿,吃着不错。可天天吃,也得吃吐了。咱做回主,粮不多了也拿出来,给儿
语,“朝廷运粮的车,也该来了。再不来,大军这么多人,在这个地方交代了,我可如何与三爷交
这话说完,蓝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反应,反而是平静的点点头,“三爷要用,自然有他要用
从这个动静来看,八成是鞑子的骑兵,又在动了。只是,蓝玉好奇,这个大雪的天气,鞑子是
于是,副将也只能是坐下。再是弓着腰,沿途的吩咐下去:偃旗息鼓,任何人不得大声说
再不成,就跑去开封府,去和三爷要粮。他娘的,再不来,老子就要和这几万大军一块儿,饿
晶。每个人的眉毛、睫毛,都挂着重重的白雪。还有就是,有的人被冻的,蜷缩在雪地里,一动
干裂。冻得有些肿起的手指头,微微有些打疼。在自己的粗麻布衣服上摩擦,也只有一点点发麻
睁,“老子说了,让你多派些人。这他娘的是将令,你别和我讨价还价的。你再他娘的这样,老
姐夫,俺可和你说了。现在的大明吴王,可是你亲外孙。皇爷呀,可疼他了。这回打鞑子,就是
若是此役不赢,那蒙古鞑子必然轻视中原。到那个时候,只要鞑子想,那他们便能南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