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两三天过去,克里几乎把纽约市翻了个底朝天,可以说除了那个戒严的巨型基地群,自己已经把能找的地方全找过了。
他甚至以身冒险,渗透了一座规模较小的心灵军团基地,但也没能找到丝毫线索。
克里站在中央公园外面,看着庞大的要塞,十分无奈。
若说还有什么地方没找到,那就是这里了,他现在有些怀疑,少女就在这个要塞里面。
但是眼前的这座巨型基地克里实在是没有办法进去。
像以往对付小型基地,或者是前哨站那样断电、放油桶、又或者是伪装潜伏的经验,对于这种巨型基地来讲就是个笑话。
这种巨型基地的电量一定是多区域并联,有地下电厂,一两个电场的损坏,根本不会影响基地的运行。
至于放油桶,克里在基地的外围看见了专门的加油站和油桶储存区,显然对于这种重量级军事区域,厄普西隆的人也不是傻子,不会再将油桶放在防线上。
【他们终于学会如何正确储存油桶了】
至于伪装潜伏就更不可能了,且不说里面密密麻麻的心控单位,哪怕克里伪装成一名心灵精英,也完全无法躲过其中精怪以及毒刺无人载具的来回巡查。
那两种都是专业的反间谍单位,克里对此无计可施。
更何况,这座要塞内还有最让克里头皮发麻,那个究极无敌超大号飞碟。
克里只是站在远处的高楼上,远远观望了一眼这玩意就感到不寒而栗,虽然那个大飞碟只是停在地上没有起飞。
他都不敢想象这个大飞碟飞起来有多吓人。
厄普西隆怎么就那么喜欢飞碟呢?
他不得而知。
屡次寻人而不得,他有点怀念当初开箱子开到的全息地图了,当初正是那个全息地图帮助他逃出了异教的包围圈。
可惜那个地图是有区域限制的,自从克里逃离农庄之后,那个脑海中的透明虚幻地图就消失了。而那些箱子克里也再没有遇到过。
要是现在还能开到这样的全息地图,自己找她的可能性就会提高一大截。
最后一次不甘心的看了要塞一眼之后,克里转身离开。
他决定继续搜寻。
他总感觉她未必是被厄普西隆挟持走的。
以少女的特殊性,如果她被厄普西隆军发现并带回的话,那应该早就转运出去了才对,怎么会一直放在纽约市里呢?
他可记得当时自己在和那个梦魇特种兵缠斗的时候,对方一直分心放在少女身上,这也最终导致战斗前期他力压对方一头,最后趁机反杀。
“会不会……她的失踪还有另一种可能?”
克里冥思苦想,他猜测偌大的纽约城内还存在着一个“第三方势力”。就像当初亚马逊雨林里的幸存者营地一样。
毕竟按理来说,一个三四百万人口的巨型城市,有这么一两个免疫心控的平民也正常。
在这个世界,心灵能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稀有,一些天赋异禀者,天生就有着对心灵控制的抗性。
按理来说,这么大的一个城市,有几十上百人的反心控幸存者都是正常的。
可惜的是,直到现在,克里也没能发现这个所谓第三方势力的任何一点影子。
一天后。
走投无路的克里来到了纽约市图书馆附近。
克里寄希望于在这里能够找到一本纽约地图,或者一本汉字译本翻译工具书。
他还没有忘记自己身上的另一个使命,那就是怀里的那封中国士兵的信。
可当克里走进纽约市图书馆的时候,他就立刻后悔了。
偌大的图书馆已经变成了毒爆虱繁殖场,这些毒爆虱似乎对于纸质的物品格外感兴趣。
至于书籍?则是完全不见踪影。
当然,一些零散的图书也是能勉强找到的,克里勉强从绿色毒液里搜集了几本,发现大多都是一些破烂的时装杂志,之后也就放弃了。
克里离开图书馆的时候,看着图书馆入馆口处,那贴着的禁止吸烟禁止明火的破烂告示,若有所思。
职业病犯了。
手痒。
十分钟后,冲天大火将整个纽约市图书馆包裹在内,其间数千只密密麻麻,还尚未成熟的毒爆虱也一同葬身火海。
禁止明火?
他克里主打的就是纵火。
……
“好大的火。”唐人街内,一个马褂老大爷放下报纸抬头看着不远处冲天的火光,又把头低了下去。
“可得遭老罪了哦。”
……
阿拉斯加太远了,克里从来没有真的指望远走万里去追寻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他一路上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目标,让自己显得有事情干罢了。
巴拿马运河和队友失散前,他还保持着一些外向的性格,但失散后,他又恢复了曾经的孤寂状态。
到了现在,少女的失踪让克里的心中憋了一口浑气。
他发现无论是谁,都似乎无法在自己身边停留太久,孤独这东西就像有人格似的,一直在孜孜不倦的追着他跑。
他越重视什么,就会越失去什么。
他先后走了一万多公里才来到了这个地方,好不容易捡了个伴,又丢了。
整个世界都是厄普西隆的,这种感觉目光所至全他妈敌人的感觉可太难受了。
少女失踪后,克里经过了几天的愤怒和焦急,又陷入了先前那种孤独绝望的状态,只是这一次的情绪来的却比其他时候更盛。
克里不再想着阿拉斯加,不再想着怀里的信,甚至强迫自己不再想着少女,而是一个劲儿呆在屋里不出来。
这种状态让他更加萎靡不振,连带着心灵都陷入了疲惫。
甚至最近这几天,克里放弃了侦查厄普西隆军布,侦查清楚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有其他部队帮忙大举进攻。
这世界,说到底,就自己一个人。
他甚至开始拒绝离开纽约,整日在楼房里混吃等死。
什么阿拉斯加,就当它是一个幻梦,随风逝去吧。
纽约好歹有三四百万人陪着自己,哪怕这些人都不会说话。
看着烧焦灰败又假装繁荣的世界,他有时候都被厄普西隆的脑回路给弄笑了。
又过了几日,他忽然睁开双眼,从地上爬了起来。
“找不到人是吧,我就不信我把整个纽约市烧了还找不到人。”
深夜。
他突袭了一座厄普西隆军备仓库,窃取了大量的燃料和油桶,然后开始四处放火。
一开始是泄愤,是反抗,是想一把火把世界燎了的愤怒。
但是后来他逐渐有些魔怔了,连续一周内,纽约的特大型火灾此起彼伏。
面对熊熊烈火,附近的厄普西隆军选择了无视。
无数朵火焰在四处绽放,连绵数日不绝。
仅仅是三天,小半个纽约市城区都在火焰下化为灰烬。
克里无力报复那巨型要塞,其它的心灵军团基地也已戒严,他们好像意识到了城内有个“纵火狂”,开始派遣一些反间谍巡逻小队搜寻城市。
这自然是找不到克里。
克里的心灵十分疲劳,他至少机械的点燃这一栋又一栋的摩天大楼来倾泻着自己内心的愤怒。
当然这么做也是有些后果的,一部分居住在这些废弃大楼里的平民,仍然迈着整齐的步子走入了烈火之中。
克里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却无法阻止。
他点燃了火,但却控制不了它。
直到平民损失了一定的数量之后,厄普西隆军才后知后觉更改了心灵控制下的命令指令,要求这些平民去其他地方“居住。”
面对烧红了半边天的熊熊烈火,克里常常躲在火焰烧灼后的灰烬里,感受着地面上残存的热浪,曾经的清澈心灵逐渐变得浑浊。
直到有一天。
“我都干了些什么?”
克里失魂落魄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烧死了好多人……”
“不,他们不是人,他们是厄普西隆的傀儡……”
“可他们也是被迫的。”
“可我为什么要拿这些房子泄愤。”
他想要停下纵火的脚步,可怎么都停不下来,当他又有一次颤抖的将凝固汽油弹装在一家便利店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攥住了他的手。
克里茫然回头,只见一个亚洲面孔的马褂大爷不知何时从街上的傀儡人流剥离,正大光明“走了”进来。
“孙子,可算让我逮到你了。”
由于太久没有跟人交谈,克里一度认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再加上他现在的意识恍惚,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这个马褂大爷走进便利店,悄悄把门掩上,随手把克里的凝固汽油弹夺过来,丢到了门外。
“把手举起来。”
这个马褂大爷一边警告着,一边举着手枪,顶着克里的脑袋。
门外忽然燃起了大火。
赫然是被定时点燃的凝固汽油弹。
看到这一幕,这个大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孙子,你干的什么混事,外面的火都是你放的吧?”
克里没有回答,愣愣的看着他,他那僵硬的脑子正在艰难的重新启动。
这位亚洲面孔的大爷越说越气。
“龟孙,你从城南烧到城北,马上就要烧到唐人街了,厄普西隆的那帮孙子不管,我管。”
“唐……人街?”
克里的瞳孔中流露出几分迷茫,唐人街是什么东西?
马褂大爷见这个年轻人跟得了癔症一样,心道这不会是个傻子吧,于是直接接打开了手枪保险。
他想要吓一吓这个家伙。
感受到威胁的克里条件反射般的爆发了心灵波,血红色的浪潮顿时将整个便利店吞没。
这个来自亚洲的大爷看着眼前极速放大的血红色浪潮,只来得及吐出最后两个字。
“歪日——”
……
纽约市最大的唐人街深处。
“砰!”
七荤八素的克里被连人带鞋丢了出去,随后一道金光斩落,直接轰破了他的动能屏障,没等克里反应过来,天空中骤然闪出一道金雷,狠狠的劈在了他身上。
克里焦黑的面壳吐出几口黑烟,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傀儡平民们围成圈圈看着热闹。
“四处纵火,有伤天和,该罚。伤贫道师弟,更该罚。”
一个穿着老道士飘落在地上,冷哼一声,袖子一卷,地面上的焦黑少年直接消失不见。
“师兄哇……”
先前的那个大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师兄要不是你给我贴的那张保命符禄,师弟我就死在这了……”
这个大爷捧着手心里化为灰烬的黄色符箓,一边哭嚎着一边朝着老道士走去。
就在刚刚,克里爆发的心灵震荡波被马褂大爷上自带的金光符箓给挡了下来,
老道士捋了捋长须,打量了一下师弟身上的擦伤,确认没什么大伤之后脸色一板:
“乱跑什么,大街上都是心灵军团的人,不怕被他们抓走?不是让你呆在院子里不出来吗”
“可是师兄,这火都快烧到唐人街了,我就知道有人在纵火……”大爷委屈巴巴的解释。
“简直是胡闹!”老道士表情更凶了。
他刚刚就是去给底下堡垒的人们送了点物资,一出来就发现师弟差点被人捅死,师弟要是出了点事,他怎么面对山门列祖?
马褂大爷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老道士见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至少长叹一声,袖口卷出群风,将附近围观的傀儡平民推散。
“糊涂啊,有你师兄我在,一把火还能翻了天不成?唐人街烧了也便烧了,这次饶了你,回去跟史泰龙一起抄三遍心经。”
马褂大爷闻言撇了撇嘴。
正在两人说话的功夫,附近的厄普西隆军发现异常,周边的快速反应部队直接冲了过来。
其实厄普西隆也一直在抓放火的人,这几天心灵军团的异教们没少暴跳如雷,见这边有动静就直接扑了过来。
天空之上乌泱泱飘来六架重型雷神炮艇,带来了大片阴云。
老道士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后护着师弟混入人流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