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道士撑着自己的老腰将自己和小蛇打理好,已经申时七刻了。
浴房清理干净,道士将小蛇衣物理好,将他扛在肩膀上出了浴房门。
和门口出来透气的娇小蛇妖对上视线。
“……”
“!”
阿蟒眼周都是肿胀发红的,看见几乎被那高大身影遮挡完全的道士,惊得愣了一下。
“在这儿做什么呢?”
道士偏头看他,将那细长红肿眼周也收入柳叶眸中。
“出,出来透透气。”
阿蟒声音瓮声瓮气的,侧身将路让开,应着道士的话。
“去把饭热了吃了吧。”道士朝竹梯口走着。
“……好。”阿蟒蔫巴着应道士的话。
道士将那小蛇轻轻放在榻上,将他湿润的发一点一点印干。
转身要走,那小蛇便不干了,扯着他裤腿不让他走。
“阿霁。”
道士捏了捏他的手腕,“不许耍赖。”
平静如镜的池水中,一条独鱼静静地游动。
数个清亮的泡泡从它嘴里吐出,不断上升触及到池面,收到了水纹和涟漪的回应。
一个黑影闪入院中,与端着大盆坐在厨房门口小凳上的阿蟒对上视线。
细长蛇眸盯着那黑影,那黑影隔着乌隼面具也与他对视。
最终那乌隼面具男子先移开了视线。
阿蟒握着木勺的手指紧了紧,垂眸继续大口进食。
客卧门被拉开,榻上那黑袍男子睁开眼睛,侧头朝门口看去。
“回来了。”
“主子,好消息。”
宿野声音很轻,语气兴奋,朝榻边大步走去。
“嗯?”
殷渔半撑起身体,青筋暴起的大手抚上了自己有些发痛的额头。
他又梦见那竹院里吵闹的小胖崽子了。
“妖影有线索,在西北方向的仸楽发现了半妖活动的迹象。”
“什么迹象?”睡意从杏眸退下,一丝兴奋替代而上:“仸楽。”
“莲妖踪迹。”乌隼面具下的星眸泛着同样的兴奋,
“妖龄不低,只是妖性过强,在辽县尸陀岭附近伤了人,被妖影跟了一段。那半妖极聪明的,不过一段就跟丢了。”
殷渔闻言垂眸,压不住撑在身旁床榻上的两只大手兴奋的颤抖。
“不过之前属下没有想到过。”宿野半跪在榻边,“竟然有半妖不是人态。”
殷渔偏头看他。“妖态半妖?”
“是。”宿野点头,“莲花态,但的确是半妖。”
“做的不错。”饱满肉唇略微上翘,肩膀被拍了拍,殷渔难得如此平易近人,
“叫它们继续跟着,我要随时知道那半妖活动的踪迹。”
————
“谁跟他去的?”
声音低沉带着些怒意,黄花梨木地面上跪了好几排侍卫,都低低垂着头,身子随着楠木椅上坐着那人指尖点在桌面上的节奏颤抖着。
“段小公子,还有,还有……”
“嗯?”桃花眸亮如明星,透着寒光,扫视着那群侍卫。
“没有了。”那侍卫答完话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像是喉咙中卡了一个锋利的刀子。
“老子养的一群酒囊饭袋,连两个小娃娃都看不住?”
游槐用指节敲了敲桌面。
墙角一个暗卫闪身出来,垂头跪在那楠木椅前候着。
“把他们送回去吧。”
地上那群侍卫将头重重磕在那黄花梨木地板上,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叩、叩、叩
屋门被敲响,游槐冷哼一声,摆了摆手示意那暗卫回去。
“进来。”
“七爷。”赵九面上带笑,应声而入,唤人的声音响亮。
“赵九。”游槐长指夹起茶杯,桃花眸瞥过那刚入门满脸堆笑的黑衣男子,“你今日来当上说客了?”
“哈哈哈。”赵九视线从地上趴跪着的侍卫身上扫过,耳朵还在耳鸣,他放大声音,
“七爷,他们执令不力,也是赵九的疏忽。不如您给赵九一个以功抵过的机会,交给属下处理?”
“我的侍卫,如何敢麻烦赵九你费心。”游槐抬眸冷冷瞧了他一眼,不知他为何说话如此大声,并不接茬,“何况你纵容游桉,也该罚。”
“七爷!”赵九大喊一声就要跪下。
“不准。”游槐冷漠开口,朝将手朝上摆,阻止他赵九磕膝的动作。
“七爷,我们少爷他……”
“少来这套。”
“七爷……”
“给你一个机会。”游槐将茶杯在桌子上转了一圈,“那兔崽子如何将你说服了?”
“……”
赵九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楠木椅上那人的脸色。
“哑巴了?”
“七爷……”
“说话。”
赵九怎么说,说他被一个还未十岁的小娃娃以情威胁了?
“……之前小公子就找过赵九多次,说想再去咕哞山瞧瞧。”
“今日一早……”
床榻的床幔只掀开一半,榻上坐着一个清瘦的男孩儿,还睡眼惺忪着。
“涛涛,求你了,求你了。”
游桉还散着发,睡醒了便跑到段涛涛房中闹着,此时不过寅时七刻。
“桉桉求求你。”
那长睫早就被泪水浸湿,圆溜溜的眸子因为光线不足尤其黑亮,小嘴瘪着,委屈极了。
“这是怎么了?”
段涛涛伸手将那哭包从榻边扶起来。
可那小崽子不讲道理,就将自己身子朝下坠着,费了他不少力气。
“桉桉。”段涛涛还是将他撑到了床上,“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要去,呃,去咕哞山,呃。”
哭的狠了,一直抽噎。
段涛涛抬手给他抚背,“上次不是才去过吗?”
“你呃,你知道我呃,你知呃道我要去做什呃,么。”
“噗嗤。”段涛涛没忍住笑了,“做什么哭成这样。”
“你还呃,笑。”游桉委屈的很,“你见色呃忘义,呃重色轻友,你……”
“好好好。”段涛涛困意都笑没了,“好桉桉,不哭了。”
“你陪我去。”游桉憋气,弄得腮帮子鼓鼓的。
段涛涛抬手一掐,游桉鼻泗喷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段涛涛见他面上那条晶莹,真的憋不住了。
“你不陪呃我去,桉桉就自己去。”游桉抓过段涛涛寝衣就要耍混,欲用那晶莹抹上那乳白蚕丝寝衣。
这一套都是他那好于大哥教的。
“那你自己去吧。”段涛涛也不怕,根本不躲,含笑盯着他动作,“到时候游大哥罚你,我不帮你求情。”
“段涛涛!”游桉动作一停,抬手抹掉面上的鼻泗,怒气冲冲,大吼道,
“桉桉求你!”